半晌,二人分开时,元徵又啄了啄他的唇角,耍小孩儿脾气似的,蛮横道:“即便不入皇室,我也要他荣宠加身,一辈子过得自在痛快!”
岑夜阑忽而笑了,点头道:“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越近临产期,元徵就越紧张,比岑夜阑还紧张,简直到了昼夜难眠的地步。
他翻看了许多典籍,深知妇人生子九死一生,痛楚万分,更何况岑夜阑这样的特殊身子。
他紧张坏了,时不时地就逮着苏沉昭问他:“当真不会有事吗?”
苏沉昭自小经手过不知多少沉疴恶疾,疑难杂症,唯独没有接生过,心里同样紧张,元徵一问,他更紧张了,结结巴巴道:“应……应该不会,不会有事。”
元徵眉毛紧皱,道:“什么叫应该?怎么能是应该?”
苏沉昭道:“我……我,我尽力——而为。”
元徵更不高兴了,“应当确保万无一失。”
苏沉昭实在不知说什么,求救地望向岑夜阑,岑夜阑哭笑不得,他反而比二人都冷静,道:“沉昭,你先回去吧。”
待苏沉昭离去,元徵一声不吭地伸双手抱着岑夜阑,岑夜阑失笑,抬手摸着元徵的脑袋,说:“紧张什么?”
元徵垂下眼睛,看着他的肚子,咕哝道:“哪儿能不紧张,这可是生孩子。”
“我寻人问过,说是能疼得要人命的,甚至还有——”
他说不下去,脸色都发白。
岑夜阑莞尔,笨拙安慰他:“九死一生的事我见的多,不碍事……”
元徵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凑过去抵着岑夜阑的额头蹭了蹭,说:“是,岑将军见多识广,不过生个孩子,算什么。”
岑夜阑哑然,元徵看着他,忍不住又吻了吻岑夜阑的嘴唇,小声地对他腹中的孩子道:“小乖乖,听话些,不许折腾你爹,否则等你出来爹一定收拾你。”
岑夜阑眼里露出了几分笑意。
无论元徵如何紧张,还是到了岑夜阑生产那日。
那天元徵本是陪着岑夜阑在院中散步的,岑夜阑突然停住脚步,皱着眉,元徵登时变了脸色,打横抱起岑夜阑就往房中跑,一边对外吼,让人去找苏沉昭。
岑夜阑看着元徵慌乱的眼神,用力攥着他的手,元徵紧紧捏着凑唇边胡乱亲了亲,道:“没事的,别怕,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
岑夜阑说:“我不怕。”
他一直看着元徵,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元徵,我喜欢你的。”
元徵愣了愣,看着岑夜阑苍白的脸颊,想笑,眼睛却倏然一红,道:“我知道,我喜欢你,爱你。”
岑夜阑安了心。
屋外响起一阵急促而紊乱的脚步声,窗子未关,隐约能见浩瀚天际,苍穹无垠,一只飞鸟振翅横掠而过,仿佛越过千山万水,奔向朗朗前路。
尾声。
承明五年,北境大将军岑夜阑请旨远征,率靖北军直入王庭,一举平定胡人之患,北境诸部无不臣服,归附大燕。
燕帝龙颜大悦,擢岑夜阑为异姓王,封号宣平,封其女岑玉为长宁公主。
元徵在位二十载,励精图治,平定外患,开太平盛世,更有明君贤臣诸多佳话留载于史册,为后人称道。燕帝这一生只有一事为人诟病——终其一生,既未立后,也不曾纳妃,后宫形同虚设。
世人对此猜测良多,可无论如何揣测,那都是后话了。
〈完〉
第91章 番外一
岑玉出生的时候瘦瘦小小的,皱巴巴的一团,眼睛也睁不开。
元徵稀罕的要命,怎么看怎么可爱,哪哪儿瞧着都是自己的闺女,恨不得终日捧着。可小奶娃娇嫩,元徵觉得自己怎么抱都要弄伤她,眼又馋,只能看着经验老道的奶娘轻轻地抱着岑玉。
过了好几日,眉眼长开,干干净净嫩生生的奶娃娃,就越发可爱了。
他头一回抱的时候僵硬得同手同脚,睁大眼睛,看一看岑夜阑,又看怀中的女儿,整个人都像在飘,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收都收不住的笑。
岑夜阑莞尔,岑玉的手指伸出襁褓,岑夜阑伸手碰了碰奶娃娃的指头,就被她攥紧了,心都软成了一片。
元徵低头亲了亲小家伙,一股子奶味儿,忍不住又亲了口,嘿然直乐,“小公主,小乖乖。”
结果他刚亲第二口,小奶娃哇的一声就哭了,哭也哭得奶声奶气。
元徵:“……”
2
岑夜阑和元徵都是头一遭为人父,又都是两个男人,二人对着襁褓中的孩子发愣,想抱又不敢抱,连摸脸颊都怕指头太粗糙,把孩子脸颊弄破了。
岑夜阑是武将,指腹结了厚厚的茧子,对着这个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便格外小心翼翼,甚至还怀了几分忐忑。
到底抵不过爱女心切,在奶娘指导下抱起孩子的时候,岑夜阑手都隐隐有些抖,呼吸都屏住了。
奶娘是从别处寻来的,出身干净,嘴严可靠,经验又颇为丰富。
岑夜阑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岑玉,小名是元徵定的,叫长宁。
后来长宁也成了岑玉的封号。
奶娃娃眉眼长开,生得粉雕玉琢,漂亮极了。元徵趴在旁边看了半晌,对岑夜阑说,宝宝眼睛像他。
岑夜阑瞥他一眼,孩子眼睛闭着,又还这样小,哪里能看出像他。
元徵爱不释手地摸着小孩儿的脸颊,道,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漂亮!
岑夜阑忍不住看着襁褓中的奶娃娃,他的孩子,同他血脉相连,他和元徵的,无论哪一词,都让岑夜阑心头柔软得不像话,仿佛这三十年的苦难都变得微不足道。
最让岑夜阑为难的一件事就是奶孩子。奶娃娃饿了就哭,岑夜阑起初不明白,僵硬地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手足无措,哄都哄得笨拙,一颗一颗眼泪像砸在他心尖儿上。
岑夜阑慌得叫奶娘,奶娘一瞧就笑了,说,大人,小姐这是饿了。
岑夜阑愣了愣,说,饿……饿了,饿了怎么办?
奶娘弯腰自他怀里接过孩子,道,喂奶就好了。
岑夜阑登时反应过来,叫胡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刹那间红透了脸,干巴巴地杵着,奶娘自去了屏风外,隔着一扇屏风,隐约能见妇人搂着孩子哺乳的场面。岑夜阑只看了一眼,脸颊更如火烧,不知怎的,胸口都隐隐胀疼起来。
他魂不守舍,连看乳娘都不敢看了。
那是他的孩子,岑夜阑想,他是他的生父,还是他的——生母,不像样的,不可对人言的生母。
当真是荒唐。
岑夜阑只觉乳头胀得越发疼,不堪碰,不堪想,可更难以启齿的是,里衣竟好像洇湿了。岑夜阑恍恍惚惚的,好像闻着了奶腥味儿。
第92章 番外一
哺乳大抵是母亲的天性。
原本是奶娘哄着睡的,可不知怎的,小家伙竟会认人了,离了岑夜阑就张嘴哭,鼻尖红通通的,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沁出水珠子,仿佛懵懂之际就已经学会了怎么拿捏人。
岑夜阑无可奈何,只能让奶娘交代了一些要紧的,让她睡在隔壁的小房间里,以备夜里岑夜阑招架不住。
好在岑玉还算听话,窝在岑夜阑怀里,咿咿呀呀的,不多时就睡着了。
岑夜阑看着小家伙的眉眼,眼里心里都成了水,低头吻了吻孩子的眉心,越想越是不可思议,还有些隐秘的欢喜。
可睡到半夜,小孩儿就哭起来,岑夜阑怎么哄都不管用。
猛地想起奶娘说的,手抖了抖,看着奶娃娃饿得直掉眼泪,顾不上羞耻,胡乱地揭开衣襟,可解了衣服,却傻住了,浑然不知要怎么办,羞耻又焦急。
他胸膛白皙,几道旧疤交错,缀着红透的奶尖儿,胸乳微隆,如同迟来的发育,畸形而艳丽。
元徵推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个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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