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豆子还有这等好处?不过以前也听村里种田的老把式说,种豆子养地,但为什么养,谁也说不明白。”
喻商枝自是知道其中原理,便尝试着简单解释了一通,可惜还是有很多名词,无法换成这个时代常见的说法。
温野菜听得挠挠头,“虽是没太明白为什么,可起码晓得种豆子是好事。”
喻商枝笑道:“是这样没错,过去我还听说,有地方会水旱轮作,收了稻子后把水田抽空,种上豆子,给田地休养生息的机会。”
这说法听得温野菜有些跃跃欲试。
“既家里现在地多,不怕耽搁,回头也可以拿家里那亩水田试试看。”
这也是喻商枝喜欢温野菜的地方,他不似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思想保守,似乎更乐于接受新生事物。
不过想想也是,温野菜自己就是个与世道主流格格不入的“悍哥儿”,他若是随波逐流,怕是早早就胡乱嫁人,任由自己的命运拴在一个并不喜欢的男人身上了。
可惜喻商枝到底对农事知之甚少,搜肠刮肚说出来的那些,还都仰赖于前世读书足够多的缘故。
不然他想,说不准自己还能画点什么后世研究出来的农具图纸,乃至搞一搞育种嫁接之类的事。
但隔行如隔山,他还是好好专注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
随后温野菜和喻商枝商量着,这十亩地里的水田还是种上稻子,这会儿种虽然晚了一些,实则气候上也过得去,总比撂着什么也不种来得好。
为此喻商枝又提出一个想法,这回直接在稻田里放养鱼苗,搞一搞稻花鱼养殖。
稻田养鱼在后世早已是通行的做法,但似乎在当下,至少在凉溪镇下面的村子里,并没有成为常态。
想到这个主意,也是因为喻商枝记得温野菜说过,城里人有专门偏爱吃稻花鱼的,说稻花鱼有一种不同于河鱼的香味。
如果能搞一搞业余养殖,田里的稻花鱼数量会多不说,还能对稻花鱼的生长阶段有更精准的把握。
温野菜让他说得摩拳擦掌,简直想用十亩地干一番大事业。
不过到了晚上熄了灯,喻商枝就有些后悔白天出了那么多点子了。
因为今晚的小夫郎,明显并不专心。
往日里喻商枝把他亲得七荤八素后,他早就迷迷糊糊找不到北了,今日估计是脑子里还想着事的缘故,以至于喻商枝都上去想要脱他衣服了,他突然冒出一句,“相公,你说若是要在水田里养稻花鱼,那鱼苗从哪里来?”
喻商枝一口气没上来,登时也不讲究什么慢条斯理的氛围了,三下五除二就把温野菜和剥洋葱一样给料理完毕。
“哎!等等!”
温野菜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人就压了下来,接下来发生的事就由不得他了。
很快,他就把什么水田旱地养鱼种豆全都抛在了脑后,整个人在喻商枝全然不同以往的攻势下举了白旗。
某一个时刻,他好像被抛去了浪花的浪尖,急需抓住点什么东西,便用力去攀附喻商枝的后背。
温野菜到第二天天亮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竟然在喻商枝的背上抓出两道血印子。
隔了一夜,不仅血印子的血凝固成了血痂,周围甚至有点肿了。
他好生愧疚,主动拿了药来给喻商枝抹。
本来还有心怪罪一些喻商枝把他翻来覆去,抱上抱下,如今自己没少从中品出甜头,对方却伤着了,只好把抱怨尽数咽了回去。
“还疼不疼?”
他收起药膏,又凑近了吹了吹。
凉丝丝的气息拂过创口,喻商枝觉得小腹再度微微一紧。
……不由地叹了口气。
果然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口子就收不住,自己过去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如此贪恋于床帏之事。
为了不再大白天的就“犯错误”,喻商枝赶紧套上外衣,“不碍事了,一点小口子而已。”
温野菜默默忖道:哪里是什么小口子,比划一下都有一根指头长了。
他低头认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指甲,下定决心以后都要好好修剪再磨平。
***
温家新添置了十亩地的事情,很快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新谈资。
因为温野菜这两日各家买种子,又去镇上铁匠铺打新农具,听说还可能雇人去帮忙,压根就瞒不住。
就连来家中找喻商枝看诊的人,都忍不住打听两句。
喻商枝收回把脉的手,先对来看诊的老伯说:“只是牙龈红肿,我这里有些清热去火的药丸,吃上几粒就好。”
说完见对方面露难色,猜到是不乐意花钱,很快改口,“家里可有花椒?”
那老伯当即点头,“有的,家里种了几棵野花椒嘞。”
喻商枝便道:“回去用花椒煮水漱口,在口中多含一会儿再吐掉。这几日少吃肉,多吃菜,多喝水,往后也记着用盐水漱口和杨树枝刷牙,你这牙已经掉了好几颗了,若是继续掉,可就连吃饭都咬不动了。”
这会儿的人不注重口腔卫生,三四十岁就开始掉牙的人都有不少。
其实像杨柳枝、粗盐粒这些东西,斜柳村这等日子还算不错的村落,大多数人家都是用得起的,只是没有那个意识。
说罢他才接上那老伯媳妇打听田地的话,正巧外头还等着两三家的人,索性有有意无意地也说给他们听。
至于说辞,当然是早就商量好的,不会牵扯上钱家。
“家里四口人四张嘴,先前的三亩地哪里够吃,眼下手里有点银钱,又碰巧得了个缘分,认识一个人折卖土地,便咬咬牙要了十亩,毕竟过了这村没这店。如此既不愁口粮,过几年二妞出嫁说人家的时候,也不会被人看轻。”
而缘分是什么,长眼色的人都没问。
那十亩肥田原先的主人,其实村里也有不少人知道。
听说是早年在镇上做商户发了财,搬到镇子上住的一户人家,家里的地是请族亲料理的。
这会子变卖,多半是家里急用钱。
喻商枝是个做郎中的,经常去外村帮人看诊,说不准因此结识了什么贵人。
这是人家的本事,有些人眼热归眼热,可也没有办法。
总不能放下锄头拿起脉枕,也学着人家当草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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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消息传到常金莲的耳朵里时,她却是结结实实地砸了家里一个碗。
在院里的王百川听见动静,直接几步跨过来,瞪大了一双牛眼。
“这个月你砸的第三个碗了!你是手抖端不住饭碗了不成!这日子你要不想过,不如就别过了!”
常金莲气得浑身发抖,她嫁过来这些年,给王百川生了两个大胖小子,还有一个出落地亭亭玉立的幺哥儿,婆母活着时都对她客客气气,何曾见王百川和自己红过脸!
可自从王小玉出了事,这个家就全变了。
“你还有脸说!你的亲生哥儿现在那般模样,你就说究竟管不管!”
王百川简直恨不得给常金莲一个耳刮子,这妇人近来是越来越疯了。
“还不都是你把玉儿惯成如今的样子,我早说在村里给他找个踏实本分的庄稼汉子就成,当初那么些好人家的小子上门提亲,你愣是一个都看不上,非要让他去水磨村嫁书生,现在倒好!我告诉你,我就是念在他是我亲生哥儿的份上,不然他犯的事情,合该直接被浸猪笼!”
“浸猪笼”三个字一出,常金莲就好像被抽走了脊梁骨。
她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终于软绵绵地跌坐在地,捂住脸哭了起来。
王百川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只问你,那唐家人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们还要不要娶玉儿?”
常金莲猛地抬起头,“那唐文对玉儿做出那般腌臜事,你还想让玉儿嫁给他不成 ?”
王百川狠狠跺了跺脚,“我看你真是糊涂了!现今玉儿不嫁给唐文,那还能嫁给谁?我就问你,谁还敢要他!若唐文不肯娶,他这辈子就算是完了!你我还有一口气便还好,若咱俩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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