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若是用碌碡,还要讲究麦秆如何摆,畜牲如何催动,这都得是老庄稼把式才能驾驭。
所以麦收季节往往是整个村子联合在一起,你帮我一把,我帮你一把。
例如今年温家添了牛,到时候也少不得要借给村里共用。
往年村里人都是用许家的牛和桩子家的驴,结束后条件好的送点米面,条件不好的就给牲口打些草料,左右不会白用。
晚上会有汉子睡在麦场看顾麦子,一是防有人偷粮食,二来则是观望天气,若是有突如其来的雷雨,就得赶紧到各家报信,赶紧把麦子运回家存放。
等到把麦子都卸到麦场,别说人了,就连牛都累了。
回到家,晚食就凑合吃了些。
粥是温三伢站在板凳上熬的,他甚至还知道把剩下的卤肉和卤蛋热了热。
“三伢越来越能干了。”
温野菜把小弟搂在怀里,伸手去捏人家的脸蛋。
温三伢的小脸被捏得奇形怪状,还是喻商枝路过才把他解救出来。
吃饭时,温二妞又把今日发生的事,绘声绘色地同温三伢又讲了一遍。
同样的说辞温野菜下午已经听过一回了,这会儿看温二妞嘴皮子叭叭地,忍不住揉了揉耳朵道:“我看你合该去镇上说书,能说一天都不带消停的。”
温二妞傻兮兮地跟着畅想,“那敢情好啊,我要是去说书,一天挣的赏钱就全买成鸡雏和鸭雏,到时候得下好多蛋呢!”
一句话让喻商枝都笑开,这小丫头,满心都是鸡鸭和蛋。
晚食吃罢,麦子也都摊平打理好了,喻商枝端了洗脚水回屋,就见温野菜上半身倒在床上,已经快要睡着了。
他把人拍起来道:“泡泡脚解解乏再睡。”
温野菜勉强爬起来,眯着眼把脚放进水里。
喻商枝不放心,替他检查膝盖,按来按去,问他觉不觉得疼。
温野菜强打起精神,摇了摇头。
他今天满打满算都没干几个时辰的活,比起自己,更担心喻商枝。
因此当喻商枝倒掉盆里的水回来,熄了灯上床,才刚躺下,就察觉到温野菜的手摸了上来。
他忍不住道:“明日还要下地干活,还是别……”
话没说完,就被温野菜捏了一把腰间的软肉。
“想什么呢!我是怕你明天腰酸腿疼,想帮你揉一揉!”
黑暗中,喻商枝轻笑,语调里带着一丝丝的倦意和沙哑。
“原是我误会你了。”
温野菜轻哼一声,“却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我的,我也没着急到这种日子都要缠着你做那档子事吧?”
别看喻商枝细胳膊细腿的,每次都有本事把他搞得第二天路都走不利索。
他可不想明天割着割着麦子就跪在地里,若是再不小心磕到镰刀,血洒麦田的人可就要再多一个了。
喻商枝也确实太困,和他说了几句话就渐渐没了动静,任由温野菜替自己捏肩捶腿,好生折腾了半晌。
相比之下,时常劳作的温野菜确实精神头相对更足一些,他见喻商枝睡熟了,便也停了手上的动作,映着照到屋里的月光看了看小郎中的眉眼,犹豫半晌,还是凑上去偷偷亲了一口。
最近他们洗漱的水里都加了薄荷叶,清清凉凉,还有一股好闻的香味。
床边也悬挂着好几个驱蚊虫的药包,里面亦加了安神的草药,嗅着这缠绵在一起的幽远味道,温野菜也挨着喻商枝的肩头,沉沉睡去。
第二天又是天不亮便起来。
卤肉吃完了,今天准备的午食变成了菜煎饼,薄饼和菜是分开装的,吃的时候再卷到一起。
至于那一锅杂烩菜,后院有什么,就往里放什么,虽没有荤肉,但炒菜时用的是荤油,闻起来依旧喷香。
酸梅汤重新煮了一大锅,倒进水罐子之前,温野菜把罐子从里到外结结实实地刷了一个遍,生怕昨天被蔡百草那个混帐婆子弄脏了。
说起来一夜过去,蔡百草的事迹早就传遍了全村。
走在路上,谁看了都要斜斜地瞅她一眼,有那气性大的,还要骂上两句。
蔡百草何曾受过这等气,好几次都想回骂,又被韩坎子给扯回来。
“你还嫌惹的乱子不够是不是!若是村长再来一趟,我看咱们全家趁早搬走算了,在斜柳村我这张老脸算是没处搁!”
蔡百草心道,王家的哥儿丢了那么大的人,王家还没搬走呢,他们家哪里至于?
但到底是忌惮许百富,一路生顶着骂去了地里干活。
而在其他人看来,昨天的风波过后,今日的地里显得尤为平静。
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到了晌午,温家又拿出了另一样香飘十里的吃食。
只见他们三个人洗干净手,从竹篮里拿出白面薄饼摊平,再夹上几筷子菜卷进去,看着没有肉星,可闻起来却是让人口水直流。
曹秋水眼见孙子孙女又要闹着吃好的,赶紧给他们倒了两碗酸梅汤,果然小娃娃有了甜滋滋的东西喝,就把别的都忘在脑后了。
再看旁边坐着的几家,在喻商枝那里买了酸梅汤料包的,都迫不及待地煮了带来。
既然花得起这份闲钱,就也舍得往汤里加糖,一个个喝得眉眼弯弯,美得不行。
其余不舍得花钱的,也听了喻商枝的建议,用绿豆煮水,又到外头路边找到薄荷,掐几个叶子洗干净丢进去,喝起来也是沁凉清爽,解渴又解暑。
吃喝之余,大家纷纷都说,自从喻商枝来了村里,这日子好像就过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家家户户再也不怕生了病请不起郎中,喝不起药,有个小病小灾的甚至不需要花钱,送几把菜几个蛋,就能去找喻商枝请一次脉。
更别提偶尔还能沾一沾类似酸梅汤的这种便宜,别说是白喝的一碗两碗,就是花钱买的也划算得很。
其实若不是家里实在不舍得花太多钱买冰糖,这饮子拿去大集上卖,绝对很有得赚。
村里人都能想到的生意经,喻商枝自是早就心里有数了。
他听温野菜说起过,每年夏收之后,相邻的几个镇子会合在一起办一次大集。
正赶上大家卖了粮食,兜里有钱的时候,所以买什么都舍得。
往年都是温野菜上山猎些野物去卖,偶尔搭售些别的山货,挣是肯定有的挣,就是夏日炎炎的,猎货放不住,往往过了最初的几个时辰,就被人嫌弃不新鲜。
更别提毛皮料子在这个时节也卖不上价了。
所以今年喻商枝盘算着,他们可以去大集上摆摊卖酸梅汤和药烟。
这两样东西成本都很低廉,但受众却很广阔。
大家顶着日头逛大集,势必口干舌燥,多半会愿意咬牙花钱买一口新鲜饮子喝。
而药烟更是家家户户都能用,主打一个薄利多销。
不过夏收才刚开始,距离大集还有些日子,更别提在此之前还要上山采药,多多备齐酸梅汤和药烟的原料。
所以喻商枝和温野菜暂时没多花心思操心这事,而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在自家的两亩麦子上。
但就连喻商枝他们都没想到,午后的自家会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帮手。
孔麦芽是自己带着家里的镰刀来的,往常总是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梳成了整齐的发辫,垂在脑后。
第一个看见她的是温二妞,她喊了一声“麦芽”,惹得喻商枝和温野菜都从地里抬起头。
喻商枝第一反应是孔意出了事,赶紧拍干净手上的灰尘和草屑走过去,好在是虚惊一场。
孔麦芽仰着头,脆生生地说道:“喻叔,温叔,我来帮你们家收麦子。”
温野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这个比温二妞还矮的丫头道:“这里用不上你,快回家照顾你爹去。”
孔麦芽却执拗道:“就是我爹让我来的,你们别嫌弃我长得矮,其实我力气很大,二妞姐姐,是不是?”
过去这段日子,温二妞时常拉着孔麦芽一起玩,两个姐儿不止混熟了,二妞还很喜欢听孔麦芽管自己叫姐姐,当即就晕晕乎乎地点头道:“没错,麦芽的力气可大了,比我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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