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喻商枝,“你是不是有地方缺钱用,所以才拿这块麝香来置换?”
喻商枝有心卖个关子,眉毛微挑,老神在在道:“我眼下确实有件事需要用钱。”
温野菜紧张起来,“什么事?严不严重?”
他心道,需要花几十两银子摆平的事定然不小,难不成这小郎中过门以前还有什么官司纠葛不成?
眼看再不解释,这人不知道会把事情引向什么偏门的方向,喻商枝很快说了实话。
“能有什么事,无外乎是不好意思两手空空地进你家门,我又身无长物,唯有这一块师父留下的麝香。索性换些银子,给家里置办点东西,余下的攒着,以后盖屋买地,岂不是两全其美?”
虽然原主当初和温野菜谈的是入赘,但以喻商枝的自尊心来衡量,他绝对没法厚着脸皮,真的去吃这碗温家的软饭。
他不在乎外人怎么看自己,只在乎自己有没有能力承担起这份责任。
现在钱有了,不至于日日没头苍蝇似的乱转,等着温野菜打猎赚钱买粮。
温野菜听明白了喻商枝的意思,拉着喻商枝的手,在原地小小地蹦了个高。
“得了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那赶明儿咱们就找人再算个好日子,重新拜堂成亲,你虽然是入赘,我也要你堂堂正正地进我们家门,看以后村子里,谁还敢戳咱家的脊梁骨!”
说罢又想到那笔银子,转而正经道:“不过这笔银子合该你留着,媳妇带嫁妆去婆家,若是和离还能原数带走呢,家里不缺钱,不需要你这笔来填补。”
喻商枝早就打定主意怎么安排这笔钱,随即道:“我不是嫁出门的媳妇,不需要留着嫁妆体己为自己撑腰,这麝香我既然卖了,就自有用处。你当初给了我二十两彩礼,说句实话,那钱有别的用处,我已花掉了,二十两不是小钱,我早就琢磨着换个方式补给你。”
温野菜有些急眼,“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彩礼哪有补来补去的说法,谁家的彩礼不是转手花了。那嫁了家里姑娘、哥儿的,留下彩礼给儿子成亲盖房摆酒的,不是有的是?按你这么说,倒成借债还钱了。”
可等到喻商枝提出想去牛马市看看时,温野菜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计划。
“你……该不会是想给家里添头牲口?”
喻商枝淡定反问,“你就说,想不想要。”
这回温野菜不嘴硬了,那可是牲口!他做梦都想有一头!
“想要!”
温野菜两个字说得掷地有声,半点没有扭扭捏捏,这就是他的性子,想就是想,有就是有,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说话绕弯子。
喻商枝头一回不再任由温野菜搀扶,而是牵过了对方的手。
“距离回村还有些时候,咱们去牛马市瞧瞧,若有合适的就直接买下,说不定还能和清水哥夫夫一道赶车回去。”
温野菜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村子里满打满算也只有三户人家有大牲口,其中两头都是许家人的,一户是村长,一户是许鹏,两家的都是牛,另外一头就是卖豆腐的桩子家有头毛驴,平日里也能拉磨、拉车。
任谁能想到,这第四户能轮得到他们温家?
话不多说,两人即刻改道,往镇子上的牛马市去。
牛马市离得有些远,和百济堂分列在镇子的两头,走到半路,温野菜放慢了脚步,竟没再继续向前。
“商枝,前头有个糖铺子,我进去买点饴糖和蜜饯。不过我瞧着那铺子小,人也挺多,你进去怕会挤着,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可好?”
温野菜不知道,他其实很不会说谎。
若说的话不是诚心实意的,都不用看脸色,从那调子上就能分辨。
喻商枝料想到他八成不只是去买糖,但很多事何必说穿。
“你去吧,我就靠着这边墙根等你,不会有什么事。”
温野菜不太放心,“还是别了,前头有个茶摊,我扶你过去坐下吧,你在那等我。”
喻商枝无奈莞尔,“你能去多久,何苦去花那几个大子儿的茶钱,青天白日的,我还能被人拐了不成?”
茶摊虽不及茶馆,但想要拣个座位,最便宜的一壶粗茶也要你五文钱,里头漂着几根茶叶梗,和白水区别不大。
喻商枝上辈子成千上万一两的金贵茶叶都当口粮茶喝,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现在一想到要花五文钱买那个,便觉得亏大发了。
一毫一厘来之不易,温野菜心想,也是这个道理。
何况喻商枝是个汉子,又不是姐儿、哥儿,拍花子的不至于这么不长眼色。
“那你要紧站这别动,我就去街对面的铺子,一回头就能看见你。”
他走时千叮咛万嘱咐,仿佛喻商枝是个三岁娃娃。
说了几个来回,喻商枝好歹是哭笑不得地把人送走了。
于是接下来路过这道檐下的,都难免瞧见那里站了一个人。
分明只穿了一件旧的棉布衣衫,脚上一双布鞋洗得发白,手里还拎着一根破竹竿,可真应了那四个字——玉树临风,端得让人移不开眼。
虽说看起来是个穷出身,可镇子上难不成家家都是富户不成?
这副模样,足够勾得人蠢蠢欲动。
很快就有个胆子大的姐儿,和小姐妹在附近转了好几圈,最后被鼓动着上前去搭话。
喻商枝两句话就听出对方来意,也不恼,淡然回应道:“这位姑娘,在下已有家室。”
一句话把人噎了个没话不说,说话时还偏偏朝相反的方向瞧。
终于被人家姑娘看出不对劲,“这位郎君,您的眼睛……”
喻商枝顺势接茬,“抱歉,在下患有眼疾,目不能视,失礼了。”
几个姐儿面面相觑,果然老天爷都是公平的。
给你一副惊艳的五官,却又偏偏得夺了你的一对招子。
一时间再无别话,悻悻地慌忙离去。
喻商枝总算得了闲,松了口气。
心道近年间民风确实开放起来,姑娘家家的见了落单的汉子便敢上去搭话,可惜遇见的是自己。
若是个旁的人,男未婚女未嫁,未尝不能成就一段佳话。
他在这思绪和云彩似的悠悠跑,想完了这茬,又去想买牛的事。
原主的记忆里也刨不出太多和这些有关的内容,没有可参照的,只能去牛马市再细打听了。
心下未定,耳边却又听见杂乱的脚步声临近,分明直冲着自己来。
必和刚才一样不会是他家阿野,因为温野菜那性子,若是回来,早就隔了一条街便扯脖喊了。
本以为又是来搭讪的路人,可喻商枝蹙起眉,很快闻到了一股过于浓烈且廉价的脂粉气,里面还夹杂着卖力气的汉子独有的汗臭。
情形似乎不太对,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竹竿撑紧了地面。
来人没让他疑惑太久,弗一开口,一声“喻郎中”就被喻商枝猜到了来历。
他心头一震,没想到竟还能遇见那姓花的媒婆和车夫。
李二打量着面前的白面小郎中,不屑地歪了歪嘴角,二话不说,直接上去伸出手臂,把人往怀里一箍。
这姿势在外人看来像极了熟人之间上演哥俩好,只有当事人喻商枝知道,这车夫用了多大的力气。
“喻郎中,好久不见,咱借一步说话?”
***
一切几乎发生在瞬息之间,方才站在喻商枝不远处的一个卖糖球的老汉,只是做了桩生意的工夫,再回头就见墙边那个惹眼的年轻人不见了。
伽君羊三⑦陆Ч㈧九贰Э五
“小年轻的,就是莽撞。”
他摇了摇头,继续叫卖他又红又大五文一串的糖球。
殊不知就在十几步开外的巷子口拐角,喻商枝正被李二给钳在其中,那花媒婆充当了望风的角色,头上大花也不敢带了,早就摘了塞进怀兜,战战兢兢地往外探头,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地转着。
这回就算是喻商枝,领子里也冒了一圈汗。
上一篇:万人嫌摆烂后成了顶流
下一篇:顶级攻略[穿书]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