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但凡是农活,就没有轻松的,一亩地的枸杞树看着不多,可这比起割麦子,全然是个精细活。
喻商枝和温野菜又雇了付明夫夫几日,连带着其余能干活的人齐上阵,全都从麦田转移到枸杞林子里,从早到晚采摘不休。
温野菜和温三伢则在家忙着处理前一天运回来的枸杞,分拣干净后倒在锅里蒸一遍再倒在笸箩上铺平,于阴凉处晾干。
这样过了三天,所有枸杞全都采摘完毕,堆在家中的柴房里。
只等一批批地阴干,再选个日头烈的日子摆到阳光下曝晒,结束后就是可以直接食用的枸杞子了。
而在等待枸杞晾晒完毕的间隙里,劳碌了十几天的喻商枝也终于毫无悬念地病倒了。
“阿嚏!”
接连好几个喷嚏过后,喻商枝只觉得自己脑袋都被震晕了。
他按着搭在额头上的凉布巾朝后倒下,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
阖上眼皮,感觉就连眼珠子都在发烫。
耳边隐隐约约听见外屋有人在说话,他分辨了一阵,觉出大约是温野菜和白屏。
“我听说喻郎中病了,厉不厉害?要我说,就是这阵子累的。”
“是热伤风,昨晚发热发了一夜,灌了一碗药,热倒是退了。就是人没力气,嗓子也疼,在床上躺着呢。”
白屏见温野菜满脸忧色,扶着他坐下道:“你也别太发愁了,因此累坏了身子,喻郎中也要担心。”
入夏天热,温野菜本就因为怀着身子不舒服,胃口也见少,眼看人瘦了一圈。
这两日更是为了喻商枝担惊受怕,他闻言叹口气道:“亏得还有麦芽在,开药煎药,她自己就做得。说句实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时候恨不得盼着明日就让这小崽子赶紧出来,日日揣着,有时候也真的烦。”
白屏笑了笑,“前些日子还满心欢喜,说是肚里的孩子会动了,怎么没几天又烦了?”
不过他作为过来人,这点经验也是有的。
“生孩子、养孩子就是这样,有时候燥得你想揍他一顿,有时候又喜欢得不行,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温野菜是把他和胡大树如何宠爱小蝶哥儿看在眼里的,听罢笑道:“若生个小子,怕才是真的头疼,我看整个村里,除了我们家三伢,没有一家的小子不闹腾!”
白屏也道:“要我说,像翠芬婶子和鹏叔家那样,把狗蛋送去学工夫倒真是顶好的。没看他回村以后,有时候也拿着树杈子教村里那些小子两招,还带着他们扎马步,说是一个个累得回家撅屁股就睡,也没力气淘了。”
不说许狗蛋还好,一说许狗蛋,温野菜又开始发这份愁了。
最近夏收,无论什么武馆还是学塾,尽数放假,让学生们回家帮忙干活。
所以满打满算,许狗蛋已经在家里待了半个多月了,忙活完许家地里的事,就开始到温二妞眼皮子底下转悠。
听说温二妞也想去武馆,还答应等回武馆的时候问问师父,收不收女弟子。
这事让苏翠芬听见了,直接把这小子提溜着耳朵带回家,事后还特地来找喻商枝和温野菜,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他们别在意狗蛋的话,回头别再觉得是狗蛋带坏了二妞。
这一个个的,连带肚子里的,全都不省心。
白屏陪着他说了半晌的话,回去前留下特地带来的一个大西瓜。
“我家今年开春不是在地里种了点西瓜,最近能摘了,挑了个熟了的给你们家送来,脆瓤的,包甜。等吃完了告诉我,我再往这送。西瓜放久了也就不新鲜,我和大树两个人吃不了多少。”
按照两人的关系,温野菜也没多余和他客气。
送走白屏,他扶着腰捧着肚子去了里屋。
床上的喻商枝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睛。
“可好些了?”
温野菜摸了摸喻商枝头顶的布巾,已经一片温热了,顺手帮他撤下来,去桌旁的水盆里换一条。
等他把布巾重新叠回去,都没听见喻商枝的回应,他诧异地回过头,就见喻商枝嘴唇在动,却没发出声音。
又过半晌,两人大眼瞪小眼,只得接受一个现实。
喻商枝大概是因为这场热伤风哑了嗓子,暂时说不出话了。
……
喻商枝自己就是郎中,知道失声这事急不得。
放平心态,喝上两天的药,慢慢养一养也就好了。
就是说不出话之后,生活里便多了许多的不方便。
好多次他下意识地开口,察觉到发不出声的时候还挺沮丧。
因为这个夏天异常的高温,村里生病的人只多不少。
喻商枝也实在不好带病看诊,一方面是怕传染给人家,一方面也是说不出话。
所以这时候,孔麦芽顶了上去。
打眼一看就能看出来的小毛病,她便依着成例抓药。
稍微复杂一些的,她虽然大多数情况下也心里有谱,但还是会去找喻商枝请教确认一下。
避免出错的同时,也好让来看诊的人放心。
如此接连三日,接待了几个病患,孔麦芽已经能独立看病的事情也在村里传开了。
喻商枝见小徒弟如此靠谱,也就在家里人的劝说下安心躺平,乐得清闲。
怎么看都是好事,怎料还徒惹来一桩麻烦。
这日孔麦芽抱着写着功课的一叠纸回家,竟发现家门口站着两个人。
隔着远,她也看不清,走近了发现,这两人依旧面生,一个年轻妇人,一个挽了头发,显然已嫁人的哥儿,都是不太、熟悉的。
非要说的话,那个妇人好似还在村里打过照面,另一个就全然没见过了。
妇人见了孔麦芽,热情地招呼道:“麦芽,这是从你师父家回来了?”
孔麦芽见她一副与自己格外熟悉的样子,也不好驳人面子,礼貌地笑了笑道:“是,刚回来,二位可是来寻我的?”
那妇人莞尔道:“你怕是记不得我,我是村里杨三金的媳妇,前些日子,我家汉子还去找喻郎中看过诊。”
孔麦芽别的记不住,来看诊的病患却记得很清楚,她恍然道:“原是杨家婶子。”
妇人拢了拢头上的头巾道:“至于这位,是我娘家嫂夫郎。”
孔麦芽没办法,只好又客客气气地叫了一声“小伯”。
她被面前两人搞得云里雾里,尤其是那个夫郎还一直有意无意地上下打量自己。
孔麦芽心底有些茫然的同时,也隐隐生出一丝不快。
她克制道:“婶子,小伯,天色不早了,我爹还需我回家照料,二位若有什么事是麦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便是。”
那婶子与哥儿对视一眼,大约都觉得这小丫头怪有主意的,遂顿了一下,笑道:“不是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事,不如说,是一件大喜事呢!只是这事,需得和你爹当面说才好,我们也站了半天了,咱们要不进去说?”
怎么还进去说?
孔麦芽可没有动不动就把陌生人往家里带的爱好,况且他爹也不爱见外人。
她快速转了转脑筋,隐隐生出一个猜测,又觉得不太可能,这般思索下,面上依旧是挂着淡淡的笑。
“婶子,小伯,我爹的状况你们怕是也听说了,这……确实多有不便。二位若不嫌弃,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了便是。”
此话一出,那哥儿显然已经面露不虞,低头掸了掸衣摆,掩饰一番,未曾多言。
妇人有些被下了面子,唇角的笑僵了僵。
孔麦芽也不急,安然站在原地,终于等到这二人开了口。
只听杨三金媳妇道:“嗐,说来你们家也是你小小年纪就撑了起来,是能做得了主的!那婶子我就直截了当地同你说了,麦芽,你的福气到了,我这娘家嫂夫郎,想要寻你当儿媳妇呢!”
孔麦芽呼吸一滞,没想到还真没自己猜对了。
早前其实就有人去寻喻商枝打听过她的婚嫁之事,都被喻商枝以她年纪还小为由,敷衍过去了。
没成想这两个人居然会直接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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