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叫于观真正色起来:“是什么秘密?”
“逆生之术早已功成,此事与天玄门难逃干系。”崔嵬低声道,“他一来要我远离天玄门,二来请我保护厌琼玉。而早在离开苗疆之时,方觉始就告诉我这秘密叫他意动,他是个大夫,还能有什么比起死回生之术更叫他意动的?”
“原来如此。”于观真点了点头,“这线索就与咱们所知的对上了。”
这线索对上归对上,但却重合,实无什么大用。
于观真刚要开口,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道:“方觉始一片好意,反倒真给出一个好消息来。”
崔嵬不解道:“什么好消息?”
“你说这个秘密,是厌琼玉一人知道,还是所有徒弟都知道?”于观真附在他耳旁轻声说道,“厌琼玉又是哪来的胆子,在苗疆见过我之后,还敢与叛出师门的白鹤生一道来这里?”
崔嵬蹙眉道:“也许是无处可去。”
于观真挑眉道:“大巫祝与尘艳郎,你更想面对哪一个?”
崔嵬默然,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她有意来此?”
“有意?”于观真不由得失笑,他转身坐回去,慢慢道,“倒也难说,得看看白鹤生知不知情。”
“为什么?”
于观真正色道:“此地凶险万分,毒瘴弥漫,并不适合养伤,而深潭之中育有无数凶兽异物,他们定居于此,必有所图。我之前问询过白鹤生,他只说此地是厌琼玉所寻,还需再探探口风才行。”
“他身为大师兄若还不知情,那这个秘密很可能是偷听来的,厌琼玉来此极有可能是为了得到逆生之术。而且,恐怕这也是尘艳郎早就安排好的,主动坦诚的秘密,总是存在欺骗,撒谎,伪造的可能;然而偷听偷看来的秘密,却没这样的顾虑了。”
这个陷阱,他们在白下城就正好踩过一次。
崔嵬沉着脸道:“倘若白鹤生也知情呢?”
于观真正色道:“以尘艳郎的性子,他若肯毫不保留地告诉这两个徒弟,你觉得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什么……”
将死之人,知晓了又能怎样。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个答案,心里骤然一寒。
无论如何,厌琼玉跟此地是逃不开干系了,地方是她找的,神血也在她的身上,就连逆生之术都由她最早告知方觉始……
不知为何,于观真总感觉厌琼玉的身上插满了尘艳郎所留下的旗子,不过他倒没生出多少怜惜之心。
“这小姑娘真是奸猾。”
崔嵬看了他一眼,只听于观真懒懒道:“她本可以只说一句尘艳郎与天玄门有故,打发方觉始了事,却非要告诉一个大夫这世上有起死回生之术,如同在酒鬼面前放一坛开封陈年美酒却不准他喝一般,巴不得他泄露这个秘密,你说她的心思多不多。”
“没你多。”崔嵬微微一笑,“你怎么连这也想得到?”
于观真但笑不语,只是抓着崔嵬的手指慢慢数着,目光却冷了下来。
第199章
崔嵬其实掉下山来已有数日了,他餐风露宿早已习惯,在找到他们之前,还在其他地方转了几圈,平日就睡在树上。
于观真虽是心疼他,但想到接下来说不准就要用到白鹤生跟厌琼玉,一旦崔嵬现身在他们两人面前,难免容易露馅,更何况白鹤生比鬼还精,要是叫他听出来声音不对,徒增变数。
好在崔嵬对这些事并不在意,既已找到了于观真,他心头大石自然放下一大块,倒是安安心心地回到了树上继续休息。
这树不过六七米高,枝条只能称得上纤细,崔嵬倚靠在上面,竟好似全无重量一般。于观真心中不舍得他,走了几步就要回头看一眼,听见风声响动,树枝轻轻摇晃,衣物也随着沙沙响动,倒似在与他告别。
于观真愈发不舍,又奔回到树下,仰头望他:“崔嵬——”
“怎么?”崔嵬从枝叶里探身看他,仔仔细细打量一番,见无异样,这才问道,“你还有什么话未说?”
于观真喉里一时哽住,伸手掠过自己额前一缕头发,缓缓道:“我想……我想你这几日一定吃不好睡不好,我晚上来给你送饭,好么?”
崔嵬微微笑道:“你待我好,我很高兴,有什么不好的。”
我待你好吗?
于观真感觉到一时怅惘,他心里自然是很怜惜这个人的,只是怎么都比不过自己的盘算,这山谷很是危险,他一清二楚,却不得不让崔嵬离得远些。崔嵬不愿意伤人,才跳下山崖,他见着毒瘴浓密,便想看看此地有没有诞生什么危险的毒物,免得他人受害,全然不管这群苗人才追杀过他。
他做这些事,都是心甘情愿的,就像是为了于观真而留在此地一样,是同样心甘情愿的,不图任何人的回报。
这让于观真很想很想待他更好些,只是不知道如何才算好,觉得好像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他给予他人的馈赠。
晚些时候,厌琼玉提了食盒回来,她其实本就不常留在屋内,毕竟他们二人都受了伤,她伤得轻些,还常要出去为白鹤生采药找蛊。最初时于观真看管得倒是还严,只是后来发觉每每逃跑,两人都在一块儿,甚至好几次厌琼玉本已经逃脱,却偏去又折返,这才放下心来。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厌琼玉没有丢下白鹤生,那只要看这其中一个就好了。
只不过正因如此,两人变成四人,游花原先准备的饮食消耗得出奇快,厌琼玉不得不再多添一个任务——负责四人的三餐饮食。
情况还好的时候,她就去买些饮食回来;情况不太好,干脆就直接打野味拔山珍,反正苗疆这些野兽纵然身上带毒,也毒不死他们四个。
经过几日相处下来,厌琼玉也发现于观真与未东明并没有杀人灭口的打算,尤其是对白鹤生隐瞒身份这一点,让她怀疑于观真是为了峥嵘而来。她虽不觉得师尊当真大发慈悲,但眼下既然自己跟白鹤生有可利用的价值,性命暂且无忧,倒也老实了不少,起码不再想着出去乱跑。
她同样受了伤,要是再遇到槐庚这般修为的祭司,恐怕是十死无生,如今遇到师尊,也许是灾祸,可未尝不是运气
“两位前辈,师兄,吃饭了。”
厌琼玉手脚利落地布置好饭菜,先来到桌边的是未东明,他拿起筷子看了一圈,见桌上有菜有肉,还有一大碗酸汤煮鱼,摆盘甚是精巧,不由得震惊道:“小丫头,你今个儿去酒楼后厨转了一圈不成?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等手艺。”
“嘻,你猜。”厌琼玉分完碗筷,又等了一阵,见于观真与白鹤生依次落座,这才坐下来,端起自己的饭碗来。
哪知于观真忽然站起身来,去拿了几个碗碟来,粮食虽说不多,但碗碟并不减少,加上厌琼玉时不时还出去带些回来,柜子里各色碗碟倒越发多起来,他细细挑了几个花色漂亮统一的,将菜各自分出小半,放在了食盒之中保温。
厌琼玉看得目瞪口呆,只是不敢询问,倒是白鹤生听出他的动静,出声问道:“九幽前辈,赤霞女不同我们一起吗?”
赤霞女?
厌琼玉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在另两人身上打转,既然未东明不是未东明,于观真也不是于观真,那谁敢保证赤霞女就一定是赤霞女。
只不过厌琼玉的心思才起,就见着落座的于观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笑意却未达眼底,似乎看穿了她的花花肠子,吓得她赶忙低下头扒起饭来,还不慎呛了一口,拼命咳嗽起来。白鹤生听她吃得急,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缓声道:“慢些吃。”
未东明一听赤霞女的名字就没了胃口,他一手托腮,一手举着筷子无聊地戳起自己碗里的菜肴来,好好一块鱼肉被他戳得粉碎,漫不经心道:“人家名门正派,是何等高不可攀,怎么肯跟咱们一同吃饭。”
他这话说得酸溜溜的,几乎要冒出泡来。于观真甚是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暗暗警告他不要夹带私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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