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东明了解到前因后果之后就没心没肺地靠着山壁睡着了,倒是于观真对他始终忌惮,生怕是对方的缓兵之计,打算放松自己的戒备后偷去赤霞女的内丹,因此一宿都睡得很浅,加上外头雨声嘈杂,他时不时惊醒过来,等于熬了一晚上夜,大天亮才迷迷糊糊入了眠。
第二天未东明神清气爽地醒来,甚至有闲心蹲在洞口玩积水,不过那些积水一碰到他,就很快干了。
“喂,快起来,我们要上路了。”
未东明踢了踢于观真,又去掀莫离愁的眼皮,打量着那暗沉沉的瞳孔:“很好,还没死,命够大的,你也起来。”
于观真猛然惊醒,下意识先伸手去确定赤霞女的内丹,发现没有失踪后才松了口气,他不动声色地站起来,去帮忙扶了把莫离愁。青年很快就醒了过来,他咳嗽了阵,又慢慢把头低下去,很轻地说道:“水。”
“这荒山野岭的哪儿给你找谁去。”未东明揪着他的脸逗他,“不然喝点自己的血怎么样?”
于观真一下子就想念起靠谱的崔嵬来,他昨天去捡柴火的时候还记得有条小溪,因此只是无语地拍掉未东明的手,冷冰冰道:“走吧。”
未东明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不由喊道:“你真不管了?”
好在莫离愁仍是跟了上来,他的意志力几乎可以说达到了一种惊人的地步,未东明拖着条状的袖子在这个年轻人身边晃了晃去,看起来有些惊奇,又好像是在打量莫离愁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倒下。
任何事情都是他的乐子。
小溪很近,不过莫离愁的状态非常糟糕,他经历了脱水,失温,又睡了一觉,整个人彻底憔悴下来,看起来几乎有点面目全非,当他跪在溪边喝水的时候,于观真不得不提着他的衣领子免得他意外把自己淹死。
这么多折磨都熬过来了,死在一条溪水里也太遗憾了。
未东明怔怔地看了会儿小溪,他大概是十年里头一次这样看清自己的面容,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俯身下去,开始洗脸。
他洗得很是认真仔细,于观真忍不住看了一眼,本想提醒未东明千万别把溪水给蒸发了,未料却看见了他咽喉处有道嫣红色的胎记,原以为是颗痣,仔细一看,却比痣要细长些许,心下忽然一动。
于观真抬头问他:“你脖子上不洗洗吗?”
未东明淡淡应了一声,他的脸皮被自己搓洗得略有些泛红,听人来问,只是伸手摸了摸那道红色伤疤,并没有避讳的意思:“没想到还留着一点,我还以为都已经愈合了。”
果然是伤口。
他沉默了会儿又问道:“是赤霞女?“”
“嗯。”未东明倒显得很无所谓,倾身侧在溪水里,的确又把脖子洗了洗,显得那条赤色纹路越发明显起来。
于观真皱眉道:“刺得这么深?”
“她要杀我,难道还留情吗?险些我这颗脑袋就不在脖子上了。”未东明居然轻笑起来,他对着水面打量了下自己的咽喉处,“不过我运气不错,只是险些,到底还在。”
于观真虽早已猜到,但得到答案后恨不得自己没有猜到,赤霞女并不是才开始要未东明的命,她一直都在想方设法要他的命。这种感觉就好像触碰到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悲惨秘密,让人觉得有些窘迫,又说不上来的尴尬。
鬼使神差般的,于观真问道:“你一点也不恨她吗?”
未东明闻言才轻飘飘地瞥过来一眼:“你这是在可怜我?”
“不,我还没好心到那份上。”于观真蹙眉,“我不过是在想崔嵬跟赤霞女会不会是同一个脾气,恐怕这样的情深义重,我恐怕是消受不了的。”
未东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一本正经地恐吓他:“那你倒不必担心,赤霞比崔嵬心软多了,换做是你,我料想崔嵬下手定然飞快,叫你死前还能看清楚自己的头是怎么飞起来的。”
于观真考虑了下他们到底是不是在说同一个人。
这时莫离愁喝饱了水,总算恢复些许,他也干脆将头探进去洗了把脸,然后甩甩湿漉漉的头发,显得疲惫又憔悴,不过好歹有几分人样了,开口打岔:“我们去哪儿?”
莫离愁垂着眼,活像只落水狗。
未东明擦完脸,看着莫离愁似是想起来什么,忽然笑道:“你身体不好,还是多歇两天,否则这么折腾下来,我怕你短寿二十年。”
“你终于说了句人话。”于观真冷哼一声,“怎么,肚子出了什么新盘算?这会儿又不怕被崔嵬抓了?”
“这小子听话懂事,我对他很是中意,可怜他不行吗?再说你不嫌弃,我还嫌弃自己这一身。”未东明松了松筋骨,“总得找个地方先休息休息,免得被崔嵬抓到时仍旧提心吊胆的,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出来了。再说你我联手,未必不能全身而退,我当时怕他,是我们俩难以齐心,这会儿既然你有求于我,我还担心什么。”
于观真一时语塞:“你……哼,你倒知道享受,可我瞧不出来你哪里带着银钱。”
未东明奇道:“难道不是你付钱?”
于观真:“……”
“我为什么要为你付钱。”于观真一言难尽道,“你哪来的底气?”
未东明沉思片刻道:“那这样,你要是往后真被崔嵬削了脑袋,我一定帮你缝回去,免得你做个无头亡魂,死了也不得安息。”
于观真幽幽道:“既是如此,我为何不干脆花钱买你帮忙,免得崔嵬真削了我的脑袋。”
“成交!”
“……”
第154章
未东明是个非常懂得享受的人。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绝不会亏待自己。
罗锦所制的帷帐微微飘荡,稍稍散去内室的热气,一双纤柔雪白的手来将帷帐拉满,又剪去过长的油芯,将被水雾蒸得湿漉漉的室内照得通明。
雾气昏沉,男人侧过身,露出咽喉上一道猩红色的疤痕,露出的上半身足以让伺候的姑娘脸红心跳,浸透热水的雪白巾帕正要擦上胸膛时,帕子的另一头突然被一只手握住了。
常言道,鸨儿爱钞,姐儿爱俏,要是生就一张俊脸,出手又阔绰,那自然上下一心,当是回了自己家门,纵然是家,想来也没这般妥帖照顾。
姑娘轻轻叫了声:“呀——大爷,是奴烫着你了?”
“是我这儿不用人。”男人生得俊俏,脸上还带笑,他伸手到衣物里摸索一阵,掏出片金叶来别在姑娘雪白的胸脯间,“你到隔壁去伺候伺候我那两个朋友,那个冷脸的不知趣,这会儿大概已经睡下了,你到那个和气些的房里去,他出手大方,指不准你今晚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姑娘细细回忆,想起那三人进来,样貌的确难分秋色,这样的买卖倒贴都肯做,姑娘们挤破头才叫她好运抢到这个机会,可惜眼前这客人从头到尾就没让她近过身。来她们这儿玩的男人能有几个不是急色鬼,这般装清高,又不是掉书袋的,想必中看不中用,定是个银样镴枪头,本来心思都歇了,这会儿听男人这样说,顿时心动起来。
只是姑娘意动归意动,却不敢让人看出来,免得惹恼了客人,她伸出青葱般的五指,柔柔地想要贴到男人的身上:“大爷这是说哪里话,今晚奴是您的人……”
“别动。”男人温热的吐息就在她耳畔,还不待姑娘脸红,就听他道,“不过你要是想死,尽管贴上来。”
“奴当然愿意死在您的——”姑娘只当是句荤话,没诚想柔媚的声音半路就走了调,她瞪着沸腾起来的浴桶水,热意扑面而来,简直如火舌舔过眼睛,泪在眼眶里滴不出来,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颤声道:“大……大爷?”
不知何时,室内竟炙热沉闷得竟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姑娘从没接待过这样的客人,顿时白着脸往后一退,莲足不慎踢到灯烛,缓缓袭上神经的痛楚让压抑的情绪得以释放,尖叫一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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