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了吗?”坤拍了拍手上的木屑问道。
“应该能。”乾尝了一口汤道。
“行,那我去给主人送上一碗。”坤拿过了汤勺,选了个不太大的碗道,“那条蛇就算了。”
“进去时记得敲门。”乾叮嘱道。
“知道了。”坤端起碗便出了厨房,朝着那亮着烛火的屋子走去。
竹门扣动,里面并无回应,坤将手里的碗换了个手,直接推开门进了屋子,脚步不过转了两下,他的步伐却直接停了下来。
屋内烛火晕黄,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可散着光芒的床榻之上,男人正将那一身圣洁之人抱在怀里细细吻着,二人相拥,却是连那泛着银光的白衣墨发都好像染上了烛火的温度。
黑白交织,他们同是出色的样貌,看起来泾渭分明,却又好像被那烛火模糊了光影。
坤停下脚步,一时僵在原地,那二人却似有察觉,被吻之人目光轻移,坤几乎是下意识转身,哐的一下带上了门。
冷风一吹,坤一个激灵以后快步走向了厨房。
而在屋内,潋月轻轻搂着男人的脖颈与他分开笑道:“你真的没听到?”
“你不是想被他们看到。”宗阙扣着他的腰身说道。
“既要待在我们身旁。”潋月抱着他枕在了榻上笑道,“总要习惯的。”
若是习惯不了,还是趁早离开这样的荒山野岭为好。
宗阙轻抚着他的脸颊,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不是说……发情期只有三月吗?”潋月跟他交换着呼吸时问道。
“延长了。”宗阙说道。
“真是一条坏龙。”潋月嗤笑了一声,却没问他到底延长了多久。
坤怔怔的进了厨房,将碗放在了灶台上,乾皱了一下眉头,看着满满当当的碗问道:“你没进门?”
“进了。”坤靠在一旁说道。
“那主人不想吃?”乾问道。
“不知道,我没问。”坤抱着手臂,手指点的很快,浑身都上演着焦躁。
乾看着他的神态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他们屋里就一张床!”坤看向了他道,“就一张!”
“以前也是一张。”乾小心捡着自己碗里的鱼刺道。
“哎,你先别吃,我闹心的很。”坤将他手里的碗夺了,放在了一旁道,“以前,以前跟现在怎么能一样?以前那也不至于,不至于……”
他的口中实在吐不出那个字眼,反而脸被那灶火烤的好像有些红。
想当初,那个二王子只用他那对污秽的招子多瞧主人两眼,他都恨不得将那人拉过去千刀万剐,把那眼珠子挖出来,现在主人可是被抱在怀里亲,晚上更是睡在一张床上,用脚趾想都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坤好容易憋出了这句话道。
乾看着他的神色有些了然,端起了自己的碗道:“我们在这里说的话他也能听到。”
“听到就听到,我还怕他不成?”坤嘲了一声说道。
“我是说他是故意给你看的,主人也是故意给你看的。”乾说道,“或者不叫故意,在我二人来之前,已是寻常事。”
主人明显没有半分被强迫的感觉,他从前就喜欢玄,常伴左右,同寝同食,高台之上允他随意进出,如今更是喜欢,行动间的亲昵不似作伪。
坤沉默不语。
“你到底有何不能接受?”乾扒着自己的鱼道。
“我觉得主人冰清玉洁的……”坤嘀咕着,然后手上被放上了一个滚烫的碗,碗上架了个筷子,“吃饭吧,你这话别在主人面前说,要不然可能会被教训。”
“主人才不会在乎这种事……”坤又嘀咕了一声,被烫的小心拿着碗沿放在一旁,用布垫起来重新端好坐在了台阶上吃着自己的鱼,他扒拉了半晌后叹道,“主人是真喜欢玄。”
从前敢对主人起旖念的,即便是王族,也大多去乱葬岗里喂了野狗,巫弥更是被选了最凄惨的死法。
可玄不同,他们亲吻时主人是自己抱着他的,闭着眼睛,不仅毫无防备,更像是把自己献上去一般让人亲。
“不是挺好的。”乾坐在了他的旁边说道,“以前主人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们虽然在,但只是听从吩咐做事,高台之上主人一人,日日都是伪装,从无一日松懈,他对旁人不留情,对自己也不留情。
他们也早就做好了跟主人一起死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他会将他们支开,想留他们一命。
“可是他不给主人吃饭,杀头还有饱饭呢。”坤想起了这一茬,抬头看向了亮着烛火的屋子。
“确实。”乾对此也很费解,“可主人没瘦。”
反而多了几分血气。
“那不是说什么龙神降世吗,可能凭力量吊着。”坤说道,“那也不至于那么急色。”
“还是留着饭吧。”乾放下碗,往灶台下塞了柴,抱着自己的剑坐在了廊下。
他们都是习惯守夜的人,而那屋里的烛火一亮就是大半夜。
清晨到来,屋门打开,宗阙看着坐在廊下靠在一起睡着,但听见声音即刻醒来看过来的人时,看见了他们眸中不那么善意的目光。
门被从身后带上,宗阙收回目光下了台阶,去湖边汲着水。
乾坤二人看着他笔挺的身形,虽然从神情上看不出来,但他的身上就是有一种餍足的感觉。
他汲了水上台阶时乾开口问道:“玄,你不给主人吃点儿食物吗?”
“他不需要吃食物。”宗阙打开门走了进去,带上了门。
“不需要吃食物是什么意思?”坤询问道。
乾有些沉吟,心中也有不解。
……
而在屋内,宗阙用帕子拧了热水,递给了那枕在软枕之上懒洋洋的人。
“你帮我擦。”潋月拉着他的手腕笑道。
冒着热气的帕子落在了颊上,潋月轻轻闭眼,伸手时被那手握住拉了起来,靠在了他的怀里:“早上出去见他们二人了吗?”
“嗯。”宗阙应道。
“想来你要被扣上没良心和色中饿鬼的帽子了。”潋月笑道。
“这是物种的区别。”宗阙说道。
龙性本淫是人类给的评语,按照人类的体质,难免时间过长,但以龙族的体质而言不过是稀疏平常,若时间太短,反而是身体有恙。
“所以小龙不是不节制,是无可奈何对吧。”潋月笑道。
“嗯。”宗阙应道。
潋月笑了一声,凑过去亲了一下。
晨间自是痴缠,难免耽误一些功夫,待潋月收拾好踏出房门时,已是日头高照。
乾坤二人本是在将昨日伐回来的树劈开制成台子,闻声抬头,但见宗阙端了茶具出来,放在了廊下的小桌上。
炉火轻燃,火焰吞吐着小小的茶壶,潋月坐在他的旁边轻轻倚着,不似昨日那般抚琴,而是拿着书静静翻阅着。
他二人倒是怡然,就是不见吃什么东西。
晨间如此,午间如此,乾还按捺得住性子,坤却有些没忍住发问。
“哦,他将龙珠给了我。”潋月闻声抬头答道。
坤一时讶然,乾则垂下了眸,本打算继续干活,却是放下了手头的工具坐在了一旁。
宗阙午间不在此处,到了日落黄昏时回来,带回来了一辆马车和一间屋舍。
屋舍坐落,马则被拴在了马厩之中,如此神通,早已脱离了人类或者灵宠的范畴。
国师近神,而他是一位真正的神。
乾坤二人有了屋舍,却是又在廊下坐了一夜未眠,而屋里的烛火又亮了半夜。
“就算主人现在得了寿数,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坤的话语里没有义愤填膺了。
他们知道主人喜欢玄,可他与玄之间从始至终未定血契,他们似乎潜意识里也会担心这个非人之物对待主人是何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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