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不复镇定,眉头深深拧起,脸上青筋直迸,而那样的重击不只一下,就像是有一只手在反复揉捏着那里,让他浑身的呼吸停滞。
身体预警的想要后退,却被从身后伸过来的手扣住了肩膀。
枭回头,只见两位士兵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臂,而腿更是直接被人抱住。
痛苦好像让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弯折扭曲,枭想要挣扎,身体却被缚上了铁链,为首的宫人行礼道:“将军恕罪,还请等引渡完成。”
枭满目赤红的看向了床上的王,浑身的力道挣扎,却被更多的人制住,只能连带着身上的铁链一同跪在了地上。
汗水如同雨下,沙场上的刀剑无眼都未能使他疼到如此的意识模糊。
手指抓着地,枭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坐在床榻那一身圣洁之人,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他唇角的笑意,但眨去那片模糊时,却看到了那双眸中深深的担忧之色。
一个人会疼晕过去吗?会。
但枭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是一种比刀剑穿过身体还要剧烈难忍的疼痛,让人恨不得抓破自己的身体,意识即使昏过去,又不断因为这样的疼痛而醒过来,处于半梦半醒,半生半死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终结。
那顽强的男人躺在了地上再无挣扎迹象,只有浑身不断抽搐颤抖之时,之前压制着他的士兵才大松了一口气起身,仍然牢牢按着他。
“王觉得如何了?”潋月看着床上的怪物询问道。
“好多了。”王的声音已经不似之前那样沙哑,甚至动着身体也不会再流血覆盖。“国师之法果然有效。”
“王请不要着急,还需一个时辰。”潋月见他试图起身道。
“好……”王松了一口气,语气都变得畅快和缓了起来。
夕阳落下,夜色已起,天空中星辰密布,殿门从内打开,宫人送出行礼道:“国师请上步撵慢行。”
“切记我的叮嘱,忍过这一个月,便可脱胎换骨。”潋月登上步撵时道。
“是。”宫人行礼道,“王必然不会懈怠分毫。”
“那便好。”潋月坐定道。
侍从抬着他离开,宫人匆匆入内,有将枭抬往偏殿者,亦有匆匆去烧热水者。
此引渡需持续一个月,三日一行,将军不能离开,而在那之后,王需以七分的热水洗去身上的血痂,便可见效。
远处的殿中似乎传来了痛呼之声,潋月处于月色之中缓缓勾起了唇角。
步撵送至圣地之外,他自行下去进入其中,一应侍从接应:“国师,净水已备好。”
“诸位辛劳,夜色已深,不必在此侍奉,都去休息吧。”潋月说道。
“是。”侍从们退去。
潋月则进了殿中,宽去一身衣带,进入净水中时听到了岸上的一声问询:“为何用冷水?”
他转身看去,发现本来缠在腕上的小蛇正落在他的衣带之中,只露出了一截尾巴尖。
潋月手臂撑在了池边笑道:“净水是天地所生,自然最是干净,你一路奔波,藏在那处做什么?快来洗洗。”
“我不染尘埃。”宗阙说道。
“嗯?”潋月轻轻拉长了语调笑道,“莫非是长大了便知道害羞了?”
“非礼勿视。”宗阙说道。
“你从前日日缠在我的腕上,夜间更是睡在一处,此事再说非礼勿视是否太晚了?”潋月微微撑住了岸边,水花落下,带着水汽的手臂伸过去时,那小蛇却是缩起了尾巴,完全不给他任何机会。
“罢了,原是个始乱终弃的。”潋月落于水中道。
宗阙:“……”
“快过来,莫非你想用我洗过的水洗?”潋月招呼道,“不嫌脏吗?”
“嗯。”宗阙应道。
其中是活水,自然不会脏。
潋月侧撑在岸边,唇角笑意扬起:“我数一二三,你若不过来,从前说过的话便不作数了,一……三!”
他的话音刚落,腕上已挂上了一条小蛇。
“乖乖听话多好,非要让人恼了才过来。”潋月将他从腕上取下,捏着尾巴尖放在了水中道。
宗阙轻轻飘着,那沐浴的人却犹不安分,手指轻轻搅动:“我记得你初次进入此处时,似乎差点儿晕在了这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腕上动作,池水涌动,形成了漩涡,毫不留情的将游动的小蛇卷入了其中。
可他的笑容刚刚扬起,那本来到只是堪堪到胸膛的水却是蓦然上涌,直接到了喉咙处不说,池底一片阴影蔓延,一只巨大的头颅从其中探出,带起的水花直接蔓延到了岸上,洒落在了那池中人的脸上和发丝上。
巨大的蛇瞳紧紧盯着那伸出手臂的人,看到了自己在其中清澈的倒影。
潋月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蛇,眸中露出惊叹时朝他招了招手。
宗阙朝他凑了过去,脸上却被那蓦然扬起的手浇上了水,面前的人笑的十分的肆无忌惮:“想打水仗?我陪你玩。”
“洗澡不要玩,容易生病。”池中的巨蛇说道。
随着他的起身,池中水位在缓缓下降,潋月看着面前的巨蛇赞叹道:“玄真是长的漂亮,跟躺在床上的王不相上下了。”
……
夜风吹拂,带着水汽的圣洁身影缓缓上了塔顶,将烛台放在一边,戳了戳衣袖中的小蛇道:“好了,别闹别扭了,你比王漂亮。”
袖中的小蛇压根不动,从他说过那句赞美之后,便不论他怎么逗弄都不再搭理他了。
1314是知道宿主为什么不理人的,因为老婆的审美好像出了点儿问题,宿主起码是体型修长,鳞片光滑,威武霸气所以好看,但王有什么?那简直就是一个躺着的木乃伊,还是没裹上的那种,在乐乐的眼中竟然跟宿主差不多。
这已经不是有问题了,这简直就是异端,但是不敢说。
潋月倚在了榻上,掀开衣袖露出了那条盘着的小蛇,眼看他想跑,直接捏住了尾巴尖道:“我都说你是第一好看了,怎么还这般小气?”
那被捏住的尾巴尖动了动,小小的蛇头抬起,十分认真的问道:“你真觉得王好看?”
“难道你不觉得呢?他美的像诅咒之神的馈赠。”潋月揉捏着他的尾巴笑眯眯道,“明明一切都是从身体里淌出来的,每个人都会有,但覆盖堆积,就是会让人毛骨悚然,畏惧害怕。”
他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在兴奋:“你看他是死的,他偏偏还活着……不美吗?”
宗阙看着他透着愉悦的眸,身形慢慢变大了些,轻蹭了一下他的脖颈问道:“心愿得偿,会觉得开心吗?”
“当然,很开心。”潋月轻绕着他的尾巴尖笑道。
看到那些人痛苦,他愉悦的浑身都在颤栗,如果不是多年压制形成的习惯,他可能会忍不住露馅。
“开心就好。”宗阙说道。
“所以你之前到底在生什么气?”潋月轻托起他的头问道。
宗阙看着他:“……”
“问你呢。”潋月话音刚落,手腕上又多了个手环。
潋月挑眉,略微起身,以指沾了些许烛油,捏在了小蛇的尾巴尖上,松开时那里多了一朵烛油形成的小白花:“真漂亮。”
这一次手腕上的蛇也没了。
难伺候的蛇,孤枕难眠的国师想着。
……
潋月初初回来便被召往了王的寝殿,夜深方归,而第二日清晨,他初醒时便已听到了楼下的传信声:“主人,王子弥前来拜访。”
“说是何事?”潋月有些懒洋洋的倚在榻上问道。
“想要请国师医治手臂。”乾说道。
“请他稍候。”潋月翻身,戳了一下盘在床头的蛇将他弄醒,在那头抬起时笑着起身更衣。
1314兢兢业业,十分认真记账本。
宗阙看见是他,头放在了身体上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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