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商时序及时出手,手中的扇骨斜飞而出,堪堪击散了柳琴上迸发出的灵力。
他不等佛见愁发怒,就语速飞快地解释起来:“小生算一卦……容小生算一卦!”
商时序十指飞动,额角冷汗直冒,看起来,要测算之事,正在飞速地耗费着他身体里的灵力。
“他不是妖修!”终于,商时序满头大汗地停下了手。
他弯腰拾起扇骨,“只是……这一卦不是好卦啊。”
“不是说他不是妖修吗?”佛见愁不解,“为何又不是好卦?”
商时序苦笑着将扇骨握于手中。
他也懒得解释签文了,直言:“九死一生……他怕是要去见阎王爷了!”
佛见愁与商时序说话时,梵楼默默地在沈玉霏的掌心里写下了“死卦”二字。
“跟着他!”
沈玉霏当即飞身出去。
小竹子的身上散发着强烈的对力量的渴望,犹如暗夜里的一点萤火。
但很快,当沈玉霏飞身出客栈时,就惊讶地发现,同样的萤火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他的感知中。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商时序也震惊了。
翼州城的大街小巷里,无数眼睛流血的凡人正拖着沉重的步伐从暗处走出来。
他们跟着的小竹子也汇入了人群,抱着那枚雪白的蛇鳞,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去。
在沈玉霏的“眼中”,无数强烈的欲望成了暗夜中的一把又一把火炬,它们彼此相连,组成了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火龙”。
“真是荒谬!”商时序看着长街上数不清的失去眼睛的凡人,气得止不住地摇晃着手中的扇骨,“这些凡人皆没有修炼的天赋,到底是谁在诓骗他们,说抠去眼睛,就能踏上仙途?”
“……真真是害人啊!”
说完,飞身来到一个满脸狂热的凡人身前,试图将其唤醒。
而那凡人与小竹子的反应一般无二,像是察觉不到痛楚,对着商时序嘶吼着扑过去。
“沈宗主,小生先走一步!”商时序躲过了凡人的攻击,却再也看不下去眼前的血腥一幕,将手中折扇一合,飞身向凡人汇聚的中心急掠而去。
“宗主?”
佛见愁一动不动地站在屋檐上,蹙眉看着脚下的凡人。
合欢宗行事,向来依照本心。
名门正派瞧不上他们,他们自然也不必去操名门正派才要操的心。
佛见愁在意的是另一件事:“神器现世,我们不必去抢夺吗?”
她不甘心神器落在玄机门弟子的手中。
沈玉霏细密的睫毛微垂着,近乎将眼睛遮住了。
沈玉霏没有听见佛见愁的声音,而是凝神让灵力在体内运转了一遍。
……那条白蛇还是毫无反应。
看来,神器散发出来的灵力,并不会影响到那条蛇。
“跟上。”沈玉霏念及此,身形已经在客栈之外。
想要搞清楚所谓的“白矖大神”到底要做什么,只能去凡人汇聚的终点,一探究竟了。
翼州城内,万人空巷。
失去双眼的小竹子越过一个又一个满脸麻木的人,奋力地向前挤去。
他的执念比旁人强,迈的步子自然也比旁人快。
这些凡人像沈玉霏,又不像沈玉霏。
失去三识的沈玉霏凭借敏锐的感知,行事与常人无异,他们却只是被神器吸引,跌跌撞撞地往一个方向靠近,哪怕是遇到了阻碍,也不知道改变方向,而是一个劲儿地往前挤。
不多时,血腥味就浓郁起来。
跌倒的凡人趴在地上,无知无觉地向前爬去,他们身后的凡人不知避让,目不斜视地从他的身上践踏而过。
跌倒的凡人被踩成了肉泥,沾着碎肉的骨头滚落到了小竹子的身前。
小竹子看也不看那根人骨,飞起一脚,就将骨头踹飞了出去。
“白矖大神!”他大叫起来。
不知何时,翼州城的正中,竟然多了一座小小的沙丘,而沙丘之上,立着个看起来极其寻常的庙。
“白矖庙。”佛见愁看见了站在白矖庙前的商时序,眉心一拧,“他为何不进去?”
商时序循声回头,本就阴沉的脸上乌云笼罩,简直能滴出水来。
“别过来!”商时序大喊,“白矖庙前有结界,除了他们,谁也进不去!”
原来,那看似寻常的庙宇前,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手握自己眼珠的凡人,方才能通过。
沈玉霏似有所感,身形一顿:“梵楼?”
梵楼握住了他的手,飞速地写下了眼前的一切。
“白矖大神,白矖大神!”挤开无数凡人,脚上沾满了肉屑的小竹子也挤到了白矖庙前。
他撞开了试图拦着自己的商时序,闷头就要往结界里冲。
可当小竹子的半个肩膀都卡进结界内时,白矖庙内忽然闪出一道白光。
小竹子的身影陡然顿住,脸上的笑意也彻底僵住了。
“眼睛——眼睛——嘶嘶——眼睛——”
一瞬间,无数重叠在一起的女声同时响起,那白矖庙的房梁上刻着的纹路也同时动了起来。
原来,房梁上刻的,竟不是祥云与龙纹,而是数不尽的白蛇。
白蛇吐着红信,在房梁上纠缠环绕,化为一团又一团雪白的白线。
它们异口同声:“眼睛——嘶嘶——眼睛——”
“我已经抠掉了我的眼睛!”卡在结界里的小竹子惨叫连连,半截留在结界外的身子疯狂地挣扎,而已经进入结界的那半截身子,则变成了遇热就融化的蜡,皮肉混着血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上。
“我抠掉了我的眼睛!”小竹子的惨叫逐渐微弱。
四下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被白矖庙吸引而来的凡人目不斜视。
他们看不见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断了气,他们的眼中只有白矖庙。
啪嗒!
小竹子的上半身彻底融化。
最后一滴血水滴落在地,他的下半身也再也不动了。
在房梁上扭动的白蛇见状,纷纷回到原位,又变成了死板的木雕。
目睹一切的商时序大惊失色,疾步后退:“竟要双目失明,且以自己的眼珠为凭证,才能进到白矖庙内?”
“……这就是得到神器需要付出的代价吗?”
梵楼听到这里,瞳孔骤然一缩。
他情不自禁地望向面无表情的沈玉霏——宗主也有神器。
宗主是付出了何种代价,才得到长安钟的呢?
梵楼暗暗攥紧了手中的残剑,沈玉霏却又动了。
“沈宗主!”
“宗主!”
商时序与梵楼同时惊呼出声。
只见,沈玉霏竟越过了密密麻麻失去眼睛的凡人,踹开小竹子的下半截身子,孤身来到了结界前。
“沈宗主!”商时序大惊失色,“神器固然可贵,可也不至于——”
“宗主!”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梵楼打断。
梵楼干脆利落地来到沈玉霏的身边。他知道宗主如今目不能视,在结界面前,与那些将自己的眼珠都抠出来的凡人一般无二。
但他不同。
梵楼握着残剑的手一翻,剑尖已经对准了自己。
“放肆!”
沈玉霏感受到了梵楼身上散发出来的决然情绪,电光火石间猜到了梵楼的意图,冷哼着打掉了他手中的剑,“本座许你瞎了吗?”
残剑“啪”得一声跌落在地,红光微闪。
梵楼不甘地蜷了蜷手指。
……即便没有剑,他也能……
“本座知道你的心思。”沈玉霏却再次抬起了手。
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子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
于沈玉霏而言,幻化出两颗眼珠,并非难事,只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瞒过白矖庙前的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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