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笨拙地按住景澜的肩膀,在她唇上重重一吻,结果不慎磕着了嘴,疼痛之下慌不择路,一头撞向了景澜胸口。
景澜一脸木然低下头,洛元秋手忙脚乱从她胸前爬起来,但手脚被被子缠住,起身时又被一带,再次摔了回去。
这次不仅是洛元秋疼,景澜也觉得胸前一痛。这痛所在之处令她难以启齿,旖念尽去,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良久以后,两人分开,景澜颤着手捂住胸口,眼角溢出些许泪水,咬牙切齿道:“你真的是……太笨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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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参商
洛元秋一脸不解地问:“你怎么又说我笨,我到底哪里笨了?”
景澜侧过脸去,半倚在枕上,咬着唇不说话。洛元秋鲜少看见她这副虚弱的模样,新奇地打量了一会,才想起刚刚的事来,凑过去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疼?”
景澜看着她这张脸就牙痒,恨恨地瞪了她几眼,待痛意过去,才道:“端杯水给我。”
洛元秋依言下床,绕到屏风后的架子上取水。她自觉犯了错,却不知错在哪里,又将方才的种种回忆了一遍,最后把手放在胸前,心想,难道是这里?
她试着在自己平坦的胸前重重按了按,也没觉得有多痛,对于景澜刚才的那副神情,着实是疑惑万分,探究之欲不免递增。端着水回到床榻边,她小心翼翼捧着茶盏递到师妹面前,示意她揭盖喝茶。谁知景澜一手支颔,淡淡道:“过来些。”
洛元秋顺从地靠近,贴心地将盖子揭了,放低腰身,倾斜茶盏,递到景澜嘴边。景澜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还未来得及咽下去,便听洛元秋道:“师妹,你是不是胸口疼?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景澜一听这话,不禁想起洛元秋的手劲,只觉得胸前又莫名痛了起来,果断道:“不必了,现在已经不痛了。”
洛元秋一脸惋惜地道:“是吗,我还想看看……”
景澜不可思议道:“你想看什么?”
洛元秋道:“看看你哪里疼啊,有没有留下淤伤。”
两人对视片刻,洛元秋忽地笑了笑,将茶盏放到桌上,弯腰贴近,看着景澜说道:“师妹,你不会是不好意思了吧?”
景澜微一屈指,床榻边那盏琉璃灯亮起柔光。这光映亮洛元秋的面容,深目挺鼻,唇角含笑,眼中有一抹锐利的光,但细看却不见了,如同藏鞘未出的剑。令景澜回想起当初在巷中初见她时的情景,夜晚大雪纷飞,她站在巷口,昏黄火光中仰头看雪花飘落,眉目之间有种漫不经心的冷漠,将她与周遭的喧嚣隔开,似乎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又有些不同。
她们如此默契,对那些过往绝口不提。若非景澜在幻境中所见,还以为她复苏后一直在山上清修,不知人世愁苦,不理世事纷扰,一如既往,与从前那般。
见她迟迟没有回答,洛元秋奇道:“难道是真的?你不好意思了?”
景澜回神,心中没来由地一阵隐痛,情难自禁碰了碰她的眉心,将头靠在她的颈窝,沉默不语。
她想问的话太多,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只怕触碰到那些陈年旧伤,让彼此都难受。
何况人已在身旁,又何必苦纠往事,耿耿于怀呢?
洛元秋任她靠着,便不再说话,安静地坐在床榻边,突然觉得这样很好。她出神地想,看来当初墨湮还算是靠得住,所占的卦居然也能应验一二,她说若要寻人需向南行,如今看来,好像真有几分准,早知如此,就应该多让她多算几卦。
“……但这最后一卦,却如晨雾沾花,雨后虹气,不可久留于世。你自当明白这其中的涵义,若留在北冥,尚有一线生机。若你执意要走,前途难料,纵然是我,也无法断言这其中的因果。”
“而这一切,尽在你一念之间。”
不可久留于世吗?
她眼底流露出些许自嘲,又在低头时瞥见二人交握的双手,霎时被温情所取代。能在大限到来之前寻到师妹,已是她此生中难得的幸事了,既然如此,何须在意时日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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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饭,景澜换衣出门,今日因洛元秋的缘故,她在家中多耽搁了些时间,故而走时颇为匆忙,连威胁之词都说的不是那么有气势。加之她二人才亲近过不久,以至于洛元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若你今日再敢随意出门,我就……”
洛元秋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问:“你就怎么?”
景澜看了她一眼,正在系大氅的手顿了顿,转身道:“我就不回来了,留你一个人在此地呆着。”
洛元秋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那正好,我喜欢一个人睡,没人抢被子。”
景澜看了她一会,挑眉说道:“是吗,如若是你晚上做噩梦了,就抱着被子自己哭去吧。”
洛元秋一惊,忙问:“我晚上做梦了?”
景澜对付她颇有心得,闻言眸光一转,道:“你说呢?”
任凭洛元秋如何追问,她始终不肯开口。两人一同乘马车离府,洛元秋眉头微拧,赌气般偏过头去,道:“你不说就算了。”
景澜看她这副样子就想笑,淡淡道:“你好没耐心,若是多问我几句,或许我就会说了呢?”
“你说我昨夜说了梦话?”洛元秋怀疑道,“我说了什么?”
景澜悠悠道:“想让我告诉你?你先告诉我,你今天到底要去哪里?”
洛元秋将白玢六叔府上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景澜听罢道:“此事与你何干,何须多理?”
洛元秋心想怎么与我无关,但又不好与她细说,只道:“不过是去看看而已,帮朋友一个忙罢了。”
“朋友?”景澜玩味般念着这两个字,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洛元秋被她这眼看的莫名其妙,问:“朋友怎么了?人生在世,难道还连个朋友都不能有了?”
景澜道:“我还记得从前,你似乎也有几位知心好友。”
洛元秋问:“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景澜掰着手指道:“比如说,那只金毛猴子,后山的野猪,圈在林中的那群鸡……林林总总,如今居然有人了,真是难得。”
洛元秋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之意,警觉道:“那又怎样?”
景澜浅浅一笑,道:“不怎样,只是想与你的朋友们见上一面罢了。”
洛元秋觉得有些奇怪,道:“你从前不是见过他们的吗,再见一面做什么?”
景澜只笑不答,命车夫去白府。行至巷外,见竹竿撑起的白幡飘飘,便知其家中有丧事,以告闲杂人等避让绕行,莫要惊扰冲撞亡者。
但一架马车这般大摇大摆地进了巷子,停在白府大门外,不想引人注目也难。洛元秋有些不习惯被人如此打量,与景澜一并站在门外,垂目不语。
白府一众下人岂能不识她,不过片刻管事便匆匆赶来,恭敬地请洛元秋进府。洛元秋被他弄得好不自在,问道:“白玢在何处?”
管事答道:“侄少爷早早便到了,正在府中陪夫人与少爷料理后事。”
洛元秋一瞥景澜,小声问:“你要不要先走?”
景澜却道:“这家人姓白,你可知他叫什么?”
洛元秋问管事,管事道:“老爷名讳小的不敢直言,客人若是想知道,不如等见了少爷,请他来告诉您。”
说话间引着两人进了内院后,便退下离去。洛元秋头一次见人家办丧事,看什么都新奇。往来仆从皆着罩着白麻衣,若是丫鬟鬓边还需戴一朵白花。院中竖着白幡,满目的素色,几与积雪相融,透出些许哀意。洛元秋便与景澜道:“若我死了,不知是否也如这般?”
景澜神色忽变,冷冷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说罢甩袖走到洛元秋前面,洛元秋不明所以,暗自惊奇,心道:“我说错了什么,她怎么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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