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92)
“好。”储荣的语气听起来还是四平八稳的没什么情绪。
挂断电话,祝玉寒打开那条祝福短信,迷茫地看了好多遍,想着或许该找个时间同储荣好好谈一谈,希望他能振作起来,早日从丧亲之痛的阴影中走出。
因为自己总也觉得他不快乐,一直都是死气沉沉的,笑容也是虚假的勉强。
有时候祝玉寒也觉得,作为搭档,自己是应该多去关心一下他的情感生活,比如,给他找个女朋友之类的。
正翻着手机通讯录希望能从熟人中给储荣物色个不错的女孩时,一声轻叹从后面响起。
祝玉寒一回头,就见傅怀禹正抱臂倚在阳台的推拉门上,望着自己,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虽然比白纸都清白,但在涉及储荣的方面上,自己难免心虚。
“说完了么?”傅怀禹问道。
祝玉寒把手机锁屏,不着痕迹地放到后面:“说完了。”
话音刚落,傅怀禹便俯身抱住他,亲昵的将脸埋在小祝队长瘦削的颈间,嗅着他身上和自己同样的沐浴乳香气。
他确实很瘦,以至于抱在怀中都有一种空虚感。
也或许,这种空虚感是来源于电话那头那个不识时务的人。
傅怀禹可以非常低情商地告诉祝玉寒,他不喜欢储荣,甚至是已经达到了厌恶的程度,说他小心眼也没办法,感觉是没法改变的。
“今年过年,你怎么打算的。”祝玉寒拿嘴唇碰着傅怀禹的头发,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知道。”非常简单粗暴地回答。
“你和你爸……现在关系怎么样……”踌躇许久,祝玉寒还是这样小心翼翼地问了。
他希望能从傅怀禹口中听到“还行,缓和了点”诸如此类的回答,这样,他内心的负罪感也会减轻一点。
“没联系过。”傅怀禹似乎不太愿意提及这个问题,他放开祝玉寒,转身往客厅走。
“这事儿终归是你不对,总不能一直这样吧,你爸爸年纪也大了,需要有人在他身边照顾着,你把他一个孤家老人扔在那里,真的忍心么?”祝玉寒赶紧追过去。
“你和他,我现在只能选一个。”傅怀禹吸了吸鼻子,“在我有足够的勇气向他谈和之前。”
选父亲,便是不忠;选爱人,便是不孝。
“你想让我放弃你么?”傅怀禹停住脚步,这样问了一句。
祝玉寒仅用0.01秒的时间考虑了下这个问题,继而拼命摇头。
“那就回床上去,衣服脱了,腿张开。”
祝玉寒觉得他挺可怜的,就照做了,做完之后这人才来了句:
“其实我妈去世后我有联系过他,他虽然不能完全接受,但可以尝试着去理解,还问我,什么时候把你带回家聊聊。”
祝玉寒正趴在床上晾他的屁屁,听到这话,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感情他这是在演苦情戏?
不对不对,重点不在这儿,而是傅科长早就知道这件事,并且上次在研究所见到还装作相安无事?
傅家的人都这么可怕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今年过年你会回去?”祝玉寒问道。
傅怀禹起身,穿上睡袍,支棱着两条长腿走到客厅,端起水杯润了润嗓子:“嗯,并且还要带着你。”
“那储荣怎么办。”刚答应储荣要陪他过年,这下要食言,所以这句话祝玉寒几乎是不过脑子地喊了出来。
傅怀禹那水杯的手一僵。
当晚,楼下的住户失眠了,她本就为了不久之后的教资考试准备到深夜,结果刚躺下,又听到楼上的床响个不停,以及这隔音效果不怎么好的窗边传来的细碎呻yin声。
楼下的住户抱着她的李怼怼等身抱枕,日常为别的男人的爱情流泪。
第86章 靡它(1)
民俗,由几千年文化积淀而成, 它不仅是一个民族对于美好生活的祈求和向往, 随着年代变迁更成了一个民族的精神寄托。
除此之外, 它之所以能够与世长存,最重要的是,它已变成了比法律更具有约束力的指示行为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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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山路上, 一辆看起来颇有年岁的大巴沿着路边缓缓行驶, 压过崎岖不平的土路发出巨大的躁鸣声。
坐在车子最后一排的是一对小情侣,看起来只有二十一二岁的模样,女孩有一头很美的秀发, 黑亮柔软,衬托如凝脂般肌肤, 温柔而恬静。
相较于漂亮的女孩, 一旁的男孩则稍显逊色——平凡无奇的一张脸, 扔到人群中便再也找不见的那种。
不仅如此,单从衣着判断,女孩家庭条件也很不错, 衣服都是牌子,背包还是新春刚发行的大牌新款;而一旁的男孩,像是理工科男的标配,格子衫外加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运动鞋倒是不便宜, 但也是老几年的旧款, 鞋头处已经出现轻微磨损。
女孩靠在男孩肩上, 闭目养神。
这样的组合实在是有些诡异,所以车里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巴终于“卡啦”一声停在了路边,男孩轻轻摇醒女孩,用软糯的闽南腔同她说着什么,女孩揉揉惺忪的眼睛,牵着男孩的手同他一道下了车。
血红的夕阳洒满天际,这是在北方的冬季中见不到的景象,于是女孩便抬头多看了几眼。
男孩背着旧旧的登山包,里面装的鼓鼓囊囊,左手还提着几只礼品盒,右手则牢牢牵着女孩的手,慢慢顺着那条凄凉萧瑟的小路走向那巨大的的神秘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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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三!”
“要不起。”祝玉寒看着手中仅剩的两张牌,丧气一扔,“输了,我只剩一张老K和一张4。”
童嗣将手中最后的底牌亮出,上面红鼻子的小丑露出嘲笑脸,正对着祝玉寒。
“你就不该拆那一对K和4,其实你不拆的话哪一个对子都能压过我。”童嗣说着,伸手开始重新洗牌。
“不打了不打了,一会儿老李马上回来了,让他看见咱们上班时间打扑克他肯定要啰嗦没完。”祝玉寒说着,站起身,伸手捏着酸痛的腰,“傅予星的案件记录你整理好了没。”
“整理好了,发你邮箱了。”童嗣收好扑克,刚要出门,又想起什么,折回来,“对了祝队,周晓冉和你说了没。”
“说什么。”
“我听隔壁反黑组的说,今年年前警局会组织外出旅游。”
“早知道了,对于警局组织的旅游,我真是一点兴趣也没,就这群老梆子,你以为他们会带我们去什么好地方?前年去了浮梦镇,过了七天吃糠咽菜的日子,反正今年我是不抱什么期望。”
童嗣耸肩:“不是,据说今年实行抽签制,有公费的日本七日游,你确定不去?”
祝玉寒回头,眼神深邃:“什么时候抽签。”
“今天下午。”
祝玉寒一听,马上开始穿外套:“我去求个签,等我回来,李副局要是问起来就说我出公务了。”
信奉科学又游走于迷信边缘的祝队可谓是十分虔诚了,他买了三炷香在神像面前呆滞站了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挤了半天,就挤出“保佑我抽到日本七日游”几个字,说着,学着旁边的香客把香往香炉里一插,拍拍手,大喇喇往外走。
这一行为引起不少虔诚信仰者的不满,他们诚心祷告道: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请求您们惩罚那些不懂礼数之徒,以佑我生活和谐稳定——”
当晚的警局头一遭这么热闹,各路大佬齐聚一堂,旁边警员加油助威,他们一撸袖子,按照顺序牌挨个抽签,反正都是奔着那日本七日游去的。
热络中,唯独不见储荣,听法医科的人说,储荣已经请了好几天事假,说是过几天回来上班。
祝玉寒不明白,储荣在这儿连个亲戚都没有,什么事足以让敬业的他扔下工作请这么长时间假?
每个科组都派了平时手气最好的警员参与抽签,在拿到签子后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文明和谐富强友善,结果一打开签字,脸“刷”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谁能告诉我峨庄在哪?”
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罪犯肖像师挤进来:“那地方我知道,我大学时候系里组织去那边写生来着,这么跟你说,从村头走到村尾,就一间小卖部,还只卖辣条。”
听完这番话,抽到峨庄的警员被他们组里其他警员围殴至惨叫连连。
眼看警员们一个个拆开签子,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觉得无所谓,甭管去哪儿,能暂时逃离老婆的管辖范围这就已经是上天对自己莫大的恩赐了。
最后,就剩重案组和刑侦科还没拆签子,日本七日游目前为止还没有开出来,也就是说,这等大奖就在两人之中。
“霍组长加油!重案组必胜!”
“祝队祝队!拿出你一蒙二猜三胡诌都能破案的运气,碾压重案组。”
霍桑冷笑一声,也不再卖关子,随手拆开签子,脸上表情瞬时巨变。
祝玉寒一看他那个表情就慌了。
完了,完了完了。还有拆的必要么?
重案组的组员都凑上去查看签子内容,接着就在众组员的欢呼声中,霍桑被他们抬起来抛向半空。
“祝队,你怎么这么丧,你怎么回事。”童嗣一看隔壁那架势就明白了,指着祝玉寒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拆开签子,只见上书四个大字:
“永安土楼。”
重案组一个警员走过去故作惋惜地拍拍祝玉寒的肩膀:“别伤心,我们会给你们带礼物回来的,想要什么,A.V女.优还是歌舞伎町牛郎NO.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