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186)
“我还想过要杀更多人,他们的父母,他们的亲戚朋友,我想让他们体会和我一样的痛苦,因为我原谅不了他们,到死也不会。”
韩廉娜为了看看姐姐,买了回国的轮渡,五六年没有回过家了,想象着与姐姐再次相见时感人肺腑的画面,她鼻子都跟着酸酸的。
然而,打开门,尸体的腐臭,犹如落雷劈下,让自己在一瞬间动弹不得。
她不停地喊,不停地哭,回应她的,却只有诡秘的寂静。
复仇,成了她唯一的人生信条。
她同丈夫火速离婚,经过数天的走访调查,最终将杀戮场定在了这座荒山。
接下来,什么也不用做,只要静候他们的到来,看着他们因恐惧绝望与互相猜疑,到最后,无一生还。
这是短暂时间里,唯一能带给她安慰的事。
结案后,警方在网上公布了案件进展,一经发布,底下评论迅速发酵,但大多数人还是站在韩廉娜的一边,一个孤儿,从小受尽欺凌,真的是苟且偷生地长大了,日子终于慢慢变好,但却因为几个学生的歹念毁了她的一生,毁了两个家庭,繁琐的上诉过程,甚至是有可能因为他们是未成年人而逃过一劫,因此,她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去复仇,所以,有错么?
于情,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于理,罔顾法律大错特错。
写完结案报告,祝玉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看时间,已经夜里一点多了。
他关上电脑,看着在一边睡得东倒西歪的童嗣,走过去踢了踢他的小腿:“起来了,我要下班了,你去把门关好。”
童嗣不满地嘟哝了两句,颠颠爬起来,倒了杯水,喝着喝着一口喷了出来。
“你干嘛,洗地啊?”祝玉寒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哇!储法医!你怎么坐这儿!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闹鬼了。”童嗣看着坐在暗处闭目养神的储荣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祝玉寒这才注意到一直坐在那边的储荣。
“你什么时候来的。”
储荣站起身:“来了有一会儿了,看你在忙,就没打扰你。”
祝玉寒挠挠头:“这么晚了,你不回家,来这儿干嘛啊。”
“下班的时候忽然想起也没问问你腿伤怎么样了,所以过来看看。”
祝玉寒踢了踢腿,还是有点小痛,但比之前好多了,便道:“没什么大碍,劳你惦记了。”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我送你回家吧。”
储荣向来不同他客气,说了声好,便跟着上了车。
等红灯的时候祝玉寒忽然想起一事:
“对了,在之前蔡志杰等案子中发现的硬币,以及蔡志杰脸上与章帏脸上相同的化妆品成分,我想了想,如果罪犯是想模仿,那么化妆品这种大分子物质肯定要通过专业的检测仪器测定吧,你那儿有头绪么?”
储荣摇摇头:“检测仪器很多,很难说具体是哪一种。”
“还有件事我比较在意。”祝玉寒话锋一转,“你说,是谁给韩雯娜发的他儿子被害的视频呢,因为视频都被销毁了,而且韩廉娜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办案办傻了。”储荣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自始至终,拍下视频的不就只有一个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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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了几天的连绵阴雨天终于放晴,五十六中的学生们纷纷跑出教室,于操场上嬉戏逗闹。
教学楼长长的走廊中,穿着校服朝气蓬勃的学生匆匆走过,热情地同他们的老师打招呼。
高振宁静静站在窗前,望着底下那群正在打闹的学生,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班上的男生买了冰激凌舔个不停,看到高振宁,亲昵地一把揽住他:“你小子,行啊,这都给你活下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高振宁没说话,只是伫立于此,眼神不曾转移。
“说来也巧,那几个不停抢占你第一霸主之位的竟然都死了,这下,没人能和你抢了,下次考试给兄弟抄抄呗,抄不了第二,倒二也行啊,你说怎么就是没人跟我抢倒一的位置呢。”
高振宁缓缓回过头,嘴角弯弯上扬,良久,他才轻轻吐出几字:
“是啊,竟然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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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终章(1)
燥热的午后, 夏蝉趴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嘶鸣, 声音高亢尖锐。
今年的夏天, 似乎比往年来得早了一些, 时间进入七月份, 市民们全都换上了清凉的夏装,漂亮的女白领将一头长发径直绾起, 踩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袅袅婷婷地走进高级写字楼中。
销售小哥仿佛一年四季都是一身西装革领, 跑了半个月终于拿下了手上的大单子, 一下楼便迫不及待地脱下西装外套, 解开领口,买瓶冰水迎着那颗滚烫的大火球猛灌几口,之后便要继续跑下一位客户。
地铁站口的空调开很足, 刚从室外大火炉中逃离的市民们犹如搁浅许久的鱼在重新回归大海那般张着大嘴,大口大口吸入凉爽的空气。
刚刚结束了期末考的学生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商量着暑假要去哪里旅游,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朝气使得那些疲惫的上班族不禁艳羡地多看了几眼。
作为996机制下的受害者之一小王同志,他同往常一样,穿着薄薄的西装,倚在地铁承重柱上, 满面倦意。
昨晚不该熬夜的, 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又要起床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赶早班,那苛刻又吸血扒皮的无良老板说什么也要自己今天将企划做出来,但这是一个小王觉得一直在做无用功的单子。
身为一个上班族,有时候明知道老板做了一个很愚蠢的决定, 可还是不得不配合着去完成。
小王觉得胸腔里痒痒的,今天也是格外没精神,还以为是昨晚空调开太低,所以现在有点感冒。
他从公文包里找出一次性口罩戴好,透过地铁的防护玻璃看了看自己萎靡不振的样子,特别是眼下那两坨重重的黑眼圈,再搭配只口罩,看起来就像是濒临死亡的癌症病人。
炒上天的房价,居高不下的消费水平,已经在慢慢的将现在的年轻人一点点榨干。
胸腔中越来越痒,他忍不住咳嗽两声想缓解这股痒感,但也只是隔靴搔痒。
他又从公文包中掏出头孢类消炎药,从一旁的饮料贩卖机中买了瓶最便宜的矿泉水,就这么囫囵把药吞了下去。
他咳嗽不停,旁边带着孩子去郊游的年轻母亲不着痕迹地挡在自己孩子身前,抬手捂住了孩子的嘴巴,尽量离这个人远一点。
地铁到站,伴随着地铁站提示音,大批乘客一股脑挤进了地铁里,找个好位置坐下。
小王咳嗽着,缓缓跟在人群后面打算进地铁。
突如其来的眩晕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踉跄几步,勉强扶住墙,之后便眼睁睁看着地铁门关上,在一阵轰鸣声中,地铁疾速驶过。
胸腔中越来越痒,抓心挠肺的感觉,就算喉咙都咳得生疼,可还是徒劳无功。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耳边还是地铁巨大的轰鸣声,胃中开始不停往上泛酸水,引得他干呕连连。
最终,他缓缓跪在了地上,在众人焦急的“没事吧”询问声中,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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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李副局什么都好,就是特墨迹,事也多,三五不时开早会,还说什么他们这群搞刑侦的想弄个自己的指纹简直易如反掌,那些个迟到的让同事帮忙拿自己的指纹模印打卡,既偷了懒,又拿了全勤。
天地良心,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一茬,不然,这大早上的,警局还能有这么多人?
所以老李说了,从今往后,他要按时在警局门口卡点,实行点名制,迟到一次非但没有全勤,还要扣工资,扣除的费用充公,直接算作下次聚会或者旅游的公费。
“还有就是,最近一段时间,流感在本区小规模爆发,医院人满为患,大家都稍微注意点,睡觉前记得关空调,勤加锻炼,养猫养狗的也多注意下环境卫生,最重要的是……”
老李还想说点什么,就见下面不少警员已经打起了瞌睡,他怒拍桌子,惊醒了下面昏昏欲睡的人群。
这几天傅怀禹出外勤,跑到临省去,要一个多星期才能回来,咘咘晚上就跟着自己睡,咘咘这小东西贼不让人省心,一晚起来好几次,不是尿了就是饿了,搞得祝玉寒也得跟着受罪。
他这会儿已经困到精神恍惚,被老李这一吓,直接就从椅子上滚了下去。
童嗣憋住笑,伸手将他拉起来。
老李瞪了他一眼,大手一挥:“散会!”
浑浑噩噩回了办公室,祝玉寒就见童嗣不怀好意地贼笑着凑了过来,拿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胸膛:“怎么着,傅组长这几天挺猛啊,不过这样我就要批评一下他了,这种事,要索取有度,用坏了以后不用了?”
“滚蛋。”
“我不滚,我要和你一起。”说着,童嗣还四肢并用攀上了祝玉寒的身子,像只无尾熊一样吊在他身上死活不撒手。
“放手,热死了。”祝玉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尊大佛给请了下去,“一会儿我要去研究所领消毒液,老李说要我们把整个警局里里外外彻底清理一遍,你快去换警服,我不等人的啊,你要是赶不上就自己打车过去,走过去也行,省点公费。”
童嗣撇撇嘴,抬手一遍摘耳钉一边道:“像我这种小仙男怎么就来做警察了呢,这也不能那也不能,警服还不合身,头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