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40)
“做什么。”傅怀禹拦住他们。
“游泳啊,不然还能过来做什么。”小年轻哏着脖子犟道。
“现在六点了,马上涨潮,不想死就走远一点。”傅怀禹摘下墨镜。
冷冽的双眼震的小年轻一阵心悸。
“凭,凭什么,少在这拿着警察的身份作威作福,我花了钱的。”小年轻不服,即使心中发憷,但也不想在喜欢的女孩前被驳了颜面。
“想继续玩是不是?”说着,傅怀禹从腰间掏出警枪,扣下保险栓。
祝玉寒一看,这还了得,这么多记者在这看着,要是闹到上边恐怕要吃不了走着走,傅怀禹怕不是失了智。
他赶紧冲上去按住傅怀禹的手,夺过警枪,拉起保险栓,往自己裤兜里一塞,对着那几个小年轻道:
“这边是未开放的海域,每年不听劝告过来游泳结果溺亡的人真不少,海中暗流涌动,非常危险,不如你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我给你们推荐一家海鲜烧烤,特好吃,还不贵……”
安抚过了几个小年轻,小年轻才勉强同意离开,还扬言道明天还过来。
“你跟游客发什么疯,那枪要是真的走火怎么办!”一扭头,祝玉寒就跟训儿子一样教训起傅怀禹。
“案件没完没了,他们还在这捣乱。”傅怀禹深吸一口气,看着祝玉寒。
“再这样下去,你就真的瘦的只剩皮包骨了。”
第38章 偏执(5)
祝玉寒一愣,开始考虑起两句话的因果关系。
哦,明白了,原来他是在心疼自己老有人给自己制造麻烦,心疼自己这些日子为了案件跑来跑去暴瘦十几斤。
祝玉寒老脸一红,拉过傅怀禹:“在其位任其职罢了,不碍事,今晚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傅怀禹冷哼一声,甩开他的胳膊上了警车。
四个月大的阿杜正处于掉毛期,家里到处都是狗毛,就连吃饭都能从嘴里扯出一根狗毛。
祝玉寒“呸呸”两声,放下筷子,从地上捞起阿杜,佯怒道:“是不是又偷进厨房了。”
阿杜扑腾着四只小短爪,哼哼唧唧开始哭诉。
没有,绝对没有!我亲眼看见傻老爹把我的狗毛趁你不注意放进你的碗里,他嫌我博得你过多的宠爱,嫉妒!他在嫉妒!他要害我!这个魔鬼!
放下阿杜,它立马跑到傅怀禹面前叫唤不停。
“别叫,烦。”傅怀禹拿脚拨开阿杜。
吃过晚饭,祝玉寒在厨房洗碗,傅怀禹坐在电脑前打开储荣传来的尸检报告。
“储荣怎么说。”祝玉寒擦着手走进卧房。
傅怀禹回头看他一眼,抬手握住他的手放在心口:“他说,刚才将已有的遗骨拼凑起来,,确认是女性骨骼,没有头骨,少了右腿的股骨以及腓骨,手的指骨和脚的趾骨距骨都缺失,还有一节断裂的骨头,初步估计是右臂肱骨。”
祝玉寒抽出自己的手放在背后:“然后呢。”
“骨头一般只有电锯才能锯开,而且应该是往复锯。”
祝玉寒张大嘴巴:“这么说,是杀人分尸然后抛尸?”
傅怀禹点头,脑袋微微偏过去,倚在祝玉寒的小腹上:“储荣说,锯痕完整,应该是熟悉使用电锯的人,而且力气下很足,凶手可能是男性。”
“明天还要继续去海域搜寻遗骨么?”
傅怀禹“嗯”了声,又道:“但是明天的搜寻重点不在海里。”
“怎么说。”
“罪犯抛尸一般会遵循一个远抛近埋、头远身近,小近大远、多点抛尸的规律,这样不容易被发现,而且对于警方来说也会增加侦破困难。”傅怀禹说着,脑袋不停往祝玉寒怀中拱去。
看起来非常亲昵。
“所以,死者的头骨的抛尸地点比金沙滩要远?”
“是,指骨应该还在附近。”傅怀禹嗅着祝玉寒身上的香味,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身:“而且抛尸点一般不超过六个,太多会引起别人注意。”
祝玉寒终于忍无可忍,推开傅怀禹:“老实一点,别蹭来蹭去的。”
傅怀禹抿嘴笑笑,像个羞涩的姑娘。
之前执着的同他求复合,现在看来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毕竟两个男人在一起,注重的不是名分,而是在一起的感觉。
自己这两枪没白挨。
祝玉寒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是挺暴躁,但其实内心很柔软,在罗紫衣的案子中就能看出来。
他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女孩,怒打记者,甚至都不怕丢工作。
只要自己再多装装可怜,早晚有一天是能把他重新骗上床的。
“你笑什么。”祝玉寒斜视他。
傅怀禹忙正襟危坐:“没,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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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去到警局,破天荒的,童嗣没有背他那只野猪佩奇的书包,而是一只肥嘟嘟竹鼠造型的书包。
“呦,怎么不背你的猪精了?”周晓冉忍不住挪逾道。
“那只猪精过时了,现在是华农兄弟的天下。”童嗣做个鬼脸,甩甩竹鼠书包,走进祝玉寒的办公室。
“祝队,听说今天要去寻找抛尸点?”
祝玉寒从电脑中抬起头:“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
童嗣嬉皮笑脸的凑过去,趴在祝玉寒桌子上:“祝队,我倒是佩服你,和傅组长住一起还能起这么早,是不是,傅组长那方面不行啊?”
祝玉寒抄起桌子上的警棍把童嗣推出去:“谁跟你说我和傅组长住一起了。”
童嗣扬扬手机:“我有你的定位追踪啊。”
“找死。”祝玉寒穿上警装:“少废话了,赶紧换衣服出警,周晓冉他们早就出去了。”
罪犯抛尸处多为人迹罕至以及脏污处理处,所以,二人觉得像是下水道,垃圾处理站等是最佳抛尸地点。
穿过拥挤的小巷,下水道的恶臭透过车窗飘进来。
童嗣掏出地图,指指这条小巷:“这边是二十三年前A大碎尸案的抛尸现场,出了那个事后,大部分住户都搬走了,但这边下水道系统是当年德国人建造的,排污系统很好,城市各地的脏污最后都会流到这里。”
“这个案子以后不要再提了。”祝玉寒转动方向盘,眼睛死死盯着前面。
“为什么。”童嗣合上地图。
“二十三年前我九岁,但印象特别深刻,因为出了这事好多学校都停课,警方挨家挨户搜寻,甚至严重影响了居民的正常生活,那时候人都像疯了一样,为了这个惊天惨案恨不得抓出十个凶手向上面交差。”
“反正不是我,那时候我还没出生。”童嗣耸耸肩。
“后来各大论坛出现不少对此事进行分析的帖子,还出版了不少小说,都是在讲这个案子,而凡是涉及这个话题的,无一例外都被扣上了‘凶手’的帽子,你知道民不聊生是个什么状态么,就是这样子。”
童嗣低着头,沉默半晌,才轻声道:“二十三年过去了,凶手就算还活着也该五六十岁了,而且诉讼期已经过了,证据也都毁坏的差不多,的确是,再提这个案子,也没有意义了。”
“我们无从探究凶手的杀人动机,那时候的断案系统也不成熟,所以,大家都明白,这案子再继续查下去只是徒劳,只会折腾人民群众。”
祝玉寒将车子停在巷口,打开车门:“我们就从这里开始查。”
油腻黏着的街道,空气中漂浮着刺鼻的腐臭味。
祝玉寒戴了防毒面具、两层手套:“防护措施做足一点,这里很可能有毒性气体。”
两人拿井盖钩撬开中心下水道,放下升降梯,顺着梯子缓缓爬下去。
不得不感叹德国人的精良做工,下水道都能跑开十几辆重卡,排污系统非常完整。
只是这股恶臭,引得二人干呕连连。
童嗣捂紧防毒面具:“祝队,这么大的地方我们得查几天啊。”
祝玉寒摆摆手示意他别啰嗦,接着打开强光手电,循着下水道走过去。
污水漫过脚踝,脚底一片滑腻,童嗣几次险些摔倒。
他扯着祝玉寒的衣服,深一脚浅一脚的打量起四周。
“别拉着我,你去那边。”祝玉寒扯开童嗣的手,用强光手电指向下水道的另一边。
童嗣无奈,淌过及膝的排污道,好不容易爬到另一边。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了,二人却没有一点发现。
差不多走到尽头,强烈刺鼻的化学气味扑鼻而来,即使隔着防毒面具也能闻到。
怪异的猴子叫赫然响起,童嗣吓得一个踉跄,腿一软摔了个狗吃屎。
祝玉寒接起电话,那边是周晓冉略带欣喜意味的声音:
“祝队,我们在城南这边的垃圾站里发现了几根指骨,指骨用牛皮纸包着扔在了垃圾堆里,还好我们来得早,再晚一点就要被撵车压碎了。”
“把垃圾站的负责人先带回去问问情况。”祝玉寒挂断电话,扭头望向童嗣那边。
童嗣还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祝玉寒用手电照了照童嗣的脸:“你还趴着干嘛,快起来。”
叫了几声,无人应答。
祝玉寒隐约觉得不妙,赶紧淌过污水向童嗣跑去。
童嗣已经昏迷,右手食指伸出。
“童嗣,你没事吧。”探了探气息,确认童嗣没事后祝玉寒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刚要把童嗣抬起来,不经意地瞥过他手指指向的方向,昏暗中,一坨圆圆的物体散发出恶臭。
祝玉寒咽了口唾沫,用手电小心翼翼地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