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174)
傅怀禹打开车窗,怒视着交警。
“傅组长?怎么是您?”交警愕然地张大嘴巴,“什么事这么急,您都闯了仨红灯了,那边差点因为您发生连环车祸,您知道么。”
傅怀禹紧紧握住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接着,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冷声道:“让开。”
“这个,不行,在事态恶化之前,不管您有什么理由,必须下车。”交警向他敬了一礼,“麻烦您把驾驶证拿出来。”
“我说让开。”傅怀禹的声音开始发颤。
“对不起,恕我不能同意。”那交警刷刷刷撕下五张罚单,递给傅怀禹。
傅怀禹沉默半晌,忽然伸手接过那沓罚单,接着,他伸手挂挡,狠狠踩下油门。
车子以时速一百一十迈的速度迅速向巷口冲去,本来堵在巷口的交警见势不好纷纷跑着避让,车子碾过摩托,径直向主城大道飙去。
一堆交警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他们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互相看了看。
“傅组长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真的是有什么要紧事吧,难道是又发命案了?”
刚说完,对讲机响起,其中一名交警按下对讲机,就听那头传来焦急的一声:
“现在所有工号尾号为2的警员全部到南山高速集合,封锁山底。”
“收到收到。”交警应着,迈开长腿跨上摩托,又掏出对讲机好奇问了句:“那边什么情况。”
“刑侦总局有两名警员跌落悬崖,目前正在寻找中,封锁山底,立好警示牌,国王车辆全部停下检查,不要放任何人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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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明月高悬于天际,薄雾于夜空中游动,童嗣拧干了白T恤上的水胡乱套在身上,擦了擦额头的汗,站起身拍拍屁股。
“去哪。”小刘赶紧追上去。
“我再找找。”
“别去了,你老实待着吧,一会儿总局那边就来人支援了,你可别再走丢了。”
童嗣攥紧了手,站在一边不发一言。
“坐下再休息会儿,你都忙了一天了。”小刘好心提议道。
望着从河中打捞出的一部手机,童嗣只觉心乱如麻。
手机泡了水已经开不了机,但他认得,这是祝玉寒的手机。
他蹲下身子,用衣服大力擦着手机上的水,再次尝试开机,还是一样的结果。
自己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旁边队员提醒他他才堪堪回神。
屏幕上显示着“宝贝琦琦”四个字,他勉强平复下情绪,接起电话。
“然然,你在干嘛呀,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那边是童琦略带怒意的质问。
“我,我出外勤了,刚才没听见。”童嗣吸了吸鼻子,苦笑一下。
童琦那边沉默半晌,才缓缓道:“我知道……刚才微博热搜,说……你们局有两名警员失踪了,说是有一个是你们队长……是小祝么?”
童嗣深吸一口气,接着绝望点头:“嗯,是他。”
“你没事吧。”童琦担忧问道。
“我没事,我很好。”
童嗣说着,眼泪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
“姐,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了——”童嗣握着手机,身子微微颤抖,“都怪我,没拉住他。”
听到弟弟在哭,童琦只觉得心都被揪紧了,她忙安慰道:“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你吃饭了没有,要好好吃饭呀,不能自己先倒下,知道么。”
童嗣点点头,又意识到他姐看不到,才轻声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话音刚落,黑暗中,周围的枯草发出“沙沙”怪声。
众人顿时警觉起来,朝着声音来源处望过去。
月光下,一摇摇晃晃的身影慢慢向这边走来。
开始大家还以为是他们祝队找过来了,心中一喜,站起身就要迎过去。
但仔细打量下,似乎觉得不对。
虽然看不清人,但根据外轮廓判断,那是个穿着裙子的长发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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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纪念日(6)
那身影踉跄着, 拖着右腿缓缓向这边走来。
童嗣马上擦干眼泪, 从裤腰带上解下警枪, 冲其他人比了个手势, 向着那诡异的身影步步紧逼。
那身影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 小刘他们从一边绕过去, 打算从那奇怪人影的背后逼过去。
那身影站在皎洁的月光下, 忽然仰起了头, 悲呛的呜咽声响起,那人影缓缓举起一只手,似乎是在擦眼泪。
“我赢了!我赢了!”一声尖锐的女声划破了寂静夜空。
几人被吓了一大跳, 条件反射性地蹲下身子做防御状态。
接着,伴随着倒地的动作,尖叫声也戛然而止。
几人互相交换个眼神,收起枪,速速跑过去。
一个穿着T恤短裙的长发女孩趴在地上,身下的枯草中溢出大片血迹。
童嗣俯下身子探了探女孩的呼吸, 接着惋惜地摇摇头:“死了。”
他把女孩的尸体翻过来, 发现女孩的衣服已经破不蔽体,每一道破缝下的肌肤上都是一道深深的血口。
“有没有,觉得她很眼熟……”沉默半天的黄赳忽然这样说了一句。
童嗣惊觉,马上打开手电照过去,良久, 他的手缓缓垂下,手电应声落地,滚了老远出去。
“这是其中一名失踪的学生,梁姗姗。”
王法医戴好手套,提着勘察箱走到女孩的尸体旁边,蹲下身子,按了按女孩的两条腿:“她的右脚脚踝已经脱臼,身上有多处利刃所致伤,根据伤口深浅程度来看,应该是斧头造成的。”
“能做心脏复苏么?”小刘问道。
王法医摇摇头:“她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心脏骤停,需要输血再做心脏复苏,而我们现在没有足量的配型血源,救不了的,而且,就算条件允许把她救活了,她还是活不了多久的。”
“就这么死在眼前,太糟心了。”小刘“啧啧”两声,又扭头骂了句,“这局里真是龟速,一个小时了还没来,是堵在路上了么?”
“有可能。”黄赳看看手表:“现在正是晚高峰。”
其实还真叫黄赳这乌鸦嘴说中了,六点钟的晚高峰大劫还没度过去,又赶上了八点晚高峰,尽管老李他们一遍遍按着喇叭提示车主们“人命关天快让老子过去”,但怎奈车主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堵的,别说让道了,连一只蚂蚁都钻不进去。
周晓冉这丫头坐在后面都快哭出来了,心中一遍遍默默祈祷着祝队千万不能有事,以及……储法医千万不要有事。
她忽然打开车窗,探出脑袋,对着前面的车破口大骂:
“妈逼的!不是说了今天双号限行?!你他妈不识字还是当我瞎,就是你们这种听不懂人话的垃圾太多,这桥才天天堵成这个逼样!你这逼等着吃罚单吧!”
问题是,她还举着扩音喇叭在那喊,惹得周围的车主纷纷探出脑袋来查看情况。
周晓冉这一声怒吼吓得老李心脏跟着猛跳不停,于是他便张嘴呵斥道:“这是你该说的么!把头伸回来!”
周晓冉气鼓鼓的把头伸了回来,在一片骂声中关上车窗。
气着气着,她就哭了起来。
“你这丫头真的是,你把别人骂了,你还哭。”老李无奈地叹口气,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擦擦眼泪,不许哭,不能损害我们警察的形象。”
“可是,可是,我也不想哭,我控制不住啊——”周晓冉垂下脑袋,脸埋在膝间,嚎啕大哭起来。
一天之内,同时失去了最喜欢的两个人,一个是一直拿自己当亲妹妹一样看待的祝队,还有一个就是自己永远也触及不到的白色月光……
有人说,人生就像一辆载满旅客的列车,每到一站,就会有人下车,车上的旅客越来越少,到最后,陪你走到终点的就只剩你自己,所以,即使万分不舍,也要微笑着,然后挥手道别。
而现在想起这句话的周晓冉,却更觉悲怆,哭声悲恸,不管老李在后面怎么劝都于事无补。
是了,此时此刻,再多安慰的话也是苍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们两个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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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耳边仿佛有水滴声,像是真实的,又像是幻觉。
意识渐渐清醒后,痛意开始蔓延,从脚底一直延伸到头顶,身体的每一处都在肆意叫嚣着。
祝玉寒猛地睁开眼睛,入眼便是昏绿色的奇石怪壁,以及刺鼻的腐臭味。
他呆呆的,用一分钟回想了下之前发生的事情。
好像是自己在过那座吊桥的时候,桥断了,自己便从上面摔了下去,在那一刻,好似是储荣跑了过来,拉着自己的手一起掉了下去,接着两人落入崖底湍急的河流中。
在落水的那一刻,剧烈的疼痛感袭来,疼得自己瞬间失去了意识。
那么,现在这是哪里。
祝玉寒捂着手臂缓缓坐起来,四处张望一番,发现自己现在正坐在一处空旷的洞穴内,光线昏暗,还有阵阵臭味。
自己是怎么从河中上来的,是储荣把自己救上来的么?那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