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年!”
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助理听到动静声赶过来,推开门,问:“黎哥,怎么了?”
黎越揉着额头,说:“窗帘后面有人。”
助理茫然,打开旁边的小灯。
温暖的灯光亮起,窗帘那边也变得清晰起来,能隐隐见到一个黑影。
助理一步一步朝窗帘走去,直接拉开窗帘——
窗帘后面什么也没有,就只有树枝蹭到窗户上时留下的阴影。
外面起了风,院子里的树枝被风吹得到处乱动,刚好蹭到了窗户上。
助理转头,耐心道:“黎哥,后面没人。”
沙发上,黎越盯着窗帘方向看了很久,出声:“你先出去。”
助理应下,转身离开时,顺手关上了房门。
书房变得安静下来,就只剩下风声,还有树枝蹭过窗户时的声音。
黎越起身来到书桌边,上面还放着没完成的新歌稿子。
一页又一页,全部都是废稿。
黎越在书房待了很久,直到晚上时才回了主卧。
屋外开始下雨,助理过来将阳台窗户关紧,拉上窗帘,隔绝雨声。
这座城市进入雨季,连绵不断的雨声一直持续到半夜。
雨声助眠,黎越睡在主卧里,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十年前,在那间小小的租房里,灵感源源不断。
他握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一行行乐谱,小少爷安静坐在他身边,一直陪着他。
梦里的小少爷还是那样乖巧,那双干净又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温柔。
「黎越,能不能抱一下?」
小少爷总是那样小心翼翼,就连一个拥抱,也要先询问他的意见。
黎越放下乐谱,缓缓伸手过去,将小少爷拥进怀里。
怀里的小少爷是那样温暖,身上带着好闻的茉莉玫瑰香味。
直到怀里的人突然轻笑一声,戴着皮革手套的那只手缓缓移动到他颈间。
「黎越老师。」
黎越睁开眼,瞬间从梦中惊醒。
梦境和现实混在一起,脖子上仿佛还残留着皮革手套的冰冷触感。
黎越从床上坐起,撑着额头,一身冷汗。
外面还在下雨,还混杂着轻微的男声——
「我爱你。」
噩梦般的声音不断回响,像是从隔壁房间传来。
黎越打开灯,按下床头柜的呼叫铃。
助理睡得迷糊,被呼叫铃吵醒之后连忙赶来主卧,问:“黎哥,怎么了吗?”
黎越冷冷坐在床上,问:“温书年是不是来了?”
助理下意识道:“没有啊。”
“他就在隔壁房间说话,他又过来了!”黎越起身,大步朝外面走去。
“黎哥!”助理连忙跟在后面。
黎越直接冲进隔壁房间,打开房间所有灯。
刺眼的灯光亮在头顶,黎越翻遍屋子每一个角落,将柜子全部打开。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偏偏温书年的声音还在耳边环绕。
“他在哪!”黎越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眼里布满血丝,“温书年在哪?!”
助理站在门口,沉默不语。
医生和护工都赶来了,强行将黎越带回房间,拿了药过来。
“黎先生,您先冷静一下。”医生递来水杯。
知道病人处于焦虑状态,医生安抚:“这里没有其他人,外人不能进来的。”
黎越却是将水杯砸在地上,看着玻璃杯在地上裂成碎片。
「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这道病态的男声再次响起,深深扎根在脑海中。
明明还活着,偏偏像个鬼魂一样阴魂不散。
一遍又一遍折磨。
*
第二天早上时,宋空山的电话打来了。
电话是直接打到助理手里,再让黎越接的电话。
“你昨晚又怎么了?”宋空山疲惫,已经从医生那里知道昨晚半夜的事情。
黎越听到了宋空山那边嘈杂的背景音,像是在片场,反问:“你在哪?”
宋空山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场地,含糊道:“就上次的新人,带他出来拍个封面。”
“宋空山。”黎越声音冰冷至极。
宋空山的脾气也上来了,气道:“因为你的事情我们已经赔了很多钱,你形象出了问题,整个工作室都倒霉!”
艺人出现形象问题是很严重的事情,邀约代言全部掉了,还要给对方赔钱。就连之前谈的一部大男主电影也没了后续,导演选了其他人。
谁会愿意和一个情绪不稳定、又有暴力倾向的艺人合作?
现在黎越口碑全面翻车,强行公关只会适得其反,引起公众逆反。不如让黎越闭关一两年,只要一两年后黎越带着新专辑复出,一切重新开始就行。
宋空山忙着带新人,也没心思和黎越多聊,直接挂了电话。
黎越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的画面,缓缓抬眼,望向屋外。
阳台视野很好,可以看到外面的小院子,还有远处的树林。
外面刚下过一场雨,空中还残留着雨后的青草气息,一切都是那样安宁。
郊区远离了热闹的大城市,没有繁华的不夜城,也没有流光溢彩的灯光,与世隔绝。
黎越独自坐在阳台上,从白天一直坐到傍晚。
直到夜幕降临,黎越又拿来了助理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那串数字牢牢印在脑海里,是温书年的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
“您好?”熟悉男声真真切切从手机里传来。
这一次,不再是幻听。
电话里安静几秒,也许是一直没人说话,于是温书年又重复了一遍:“您好?”
黎越缓缓出声:“温书年。”
“是黎越老师啊。”原本客套又礼貌的声音瞬间变得柔和下来,还是那样温柔。
温书年笑着:“好久没听到黎越老师的消息了,不知道黎越老师现在过得怎么样?”
仿佛许久未见的老友,在电话里热情寒暄。
只可惜一方热情,另一方冷漠。
“我过得怎么样,你不知道吗?”黎越声音比平时还要冷漠。
“怎么会?”温书年轻轻笑了一声,“我当然希望黎越老师过得好,我说过,我是黎越老师的粉丝。”
“祝黎越老师前程似锦,顶峰相见。”温书年还是那样礼貌绅士。
哪怕黎越口碑已经跌入谷底,温书年也还是和以前一样,对黎越永远耐心温柔。
电话里安静了很久,黎越再次开口:“那天在雪山上,你也在。”
雪山城堡的三天两夜,温书年是和他在一起。
“照片在你那里。”
温书年拿走了那张合照,地下室满墙的明信片和周边,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偏偏所有人都跟他说,温书年那几天不可能在雪山上,一切都只是他在雪山上的幻觉。
“黎越老师,我是温书年。”温书年的声音有些苦恼。
黎越反问:“现在你满意了吗?”
没有情绪激动,也没有咄咄逼人,就只是很平静的询问。
这段长达十年的感情是那样刻骨铭心,又都是彼此的初恋,一路磕磕绊绊。
到最后,所有的爱意消失,只剩下互相折磨,还有深深的疲惫。
手机里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两人都没有开口。
许久,温书年出声:“黎越老师,很晚了,早点休息。”
温书年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到一旁。
已经是晚上七点多,这座不夜城进入夜晚狂欢时间,中心街热闹至极。
温书年独自待在冷清的公寓里,在吧台开了一瓶红酒。
冰凉的酒液从舌尖滑过,温书年喝了几杯酒,直到酒劲上涌,这才一个人慢慢转身,回到卧室。
卧室中间的大床上,三个穿着衣服的人偶靠坐在床边,脸上画着笑容。
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温书年倒在床上,紧紧望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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