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刚到的,还没来得及倒时差。”方秘书皱眉,“他要过来,其他人也拦不住。我不管你们吵架还是怎么了,把他哄好。”
“我知道了。”温书年应下,转身进到公寓楼里。
坐上电梯,看着屏幕上的数字不断跳动。
电梯外面是一个私人小走廊,当温书年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一眼看到了坐在走廊上的一道身影。
那人缩在角落,将脸埋在膝盖里,微卷的头发垂落下来,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明明手里就拿着方秘书给的钥匙,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坐在走廊,等待公寓主人回来。
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温书年走上前,直到停在青年面前,缓缓俯身下来,掌心落在对方脸边,将散落的头发拨开,露出眼睛。
此时此刻,那双好看的眼睛黯淡无光,没有半点精神。
“哥哥。”略带沙哑的男声在走廊上响起。
青年不知不觉靠近,想要抱一抱温书年,却又很讨厌对方身上沾染的气息——
浓烈的红酒味,还有不知道从哪沾到的陌生香水味。
“贺厌。”
温书年轻轻摩挲着青年的面孔,手上的动作那么温柔,脸上却又冰冷无情。
“为什么每次都不乖?”
第37章
冰冷指尖和温暖皮肤贴在一起,贺厌还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温顺又可怜。
“太想哥哥了……”贺厌握住脸边的那只手,紧紧握在手中。
温书年轻叹一声,还是把人从地上带起来,拿了钥匙先开门。
回到公寓,温书年先去卧室拿了新毛巾和洗漱用品,让贺厌先去洗澡。
贺厌乖乖进到浴室里,洗完澡出来时,看到温书年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敲键盘回邮件。
因为是在家里,温书年已经脱了外套和马甲,身上就只穿着一件白衬衫,松松垮垮的领带套在脖子上,衬衫扣子解开。
贺厌靠过去,坐在温书年身旁,将脑袋搭在对方肩膀上,安安静静,没有出声打扰,就像一个挂件一样。
可就算贺厌没有出声,存在感也依旧很强。
温书年保存好草稿,退出邮件界面,看向身旁的人。
贺厌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发尾半干着,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真丝睡袍,领口大大方方敞开着,衬得皮肤更苍白。
温书年的视线一点点下移,顺着锁骨慢慢往下,落在胸前。
贺厌胸前有几道旧疤,是在精神病院时留下来的。
不止是胸口,手臂上也有不少疤痕和针孔,只不过被睡袍袖子挡住了一大半。
看到这些痕迹,温书年缓缓抬手,掌心贴在青年后背,轻轻抚摸。
又因为刚洗完澡,贺厌身上还带着热气,是沐浴露和洗发水混合的味道。
“身上好香。”温书年低头,贴在贺厌颈间轻轻嗅了嗅。
之前自己洗澡的时候没注意过香味,直到贺厌用了,才发现沐浴露香味挺好闻的。
是淡淡的草木气息,很舒服。
贺厌往温书年怀里又靠近了一些,学着温书年的动作,凑到侧颈处闻了下味道,轻声抱怨:“哥哥身上不好闻。”
温书年身上是乱七八糟的味道,在外面鬼混了一晚上。
“哥哥每次都要陪别人。”贺厌枕在肩膀上。
温书年摸了摸肩膀上的脑袋,只是说:“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天天都陪你。”
贺厌抬头,询问:“为什么别人可以,我不可以?”
两人视线相交,卧室一片死寂。
温书年没有答复,安静注视面前的青年,指尖一点点轻轻蹭过脸庞,落在眼角。
那双眼睛里满是浓烈情绪,是依赖,是信任——
唯独不是爱。
就像是病人对镇定剂的上瘾,无可救药。
“你生病了。”温书年收回手,“等你好起来,就不会这样了。”
因为生病,才会依赖和上瘾。
“哥哥。”贺厌却是不满意这个答复,贴在温书年脸边,脸贴脸的轻蹭。
微湿的发尾蹭到脖子上,温书年被弄得有些痒,顺手在青年后背拍了又拍。
已经是凌晨,贺厌是晚上刚回国,都还没休息。
“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方秘会送你回去。”温书年松开怀里的人,关了笔记本。
温书年起身,准备去客卧休息时,手臂被拉住了。
“送我回去?”贺厌抓着手臂,手上不知不觉用力,“哥哥是要赶走我?”
温书年停下脚步,说:“没赶你。”
目前贺厌对外依旧是失踪状态,还没有正式回归贺家,这几年一直待在国外养病。
当初贺厌就是在海城被绑架,贺家干脆让贺厌先待在国外好好休养,等病好了再正式认回来,避免外人太多的关注。
“先睡一觉。”温书年移开贺厌的手,朝门口走去。
“哥哥,你不能这样。”贺厌望着温书年的背影,“我要活不下去了。”
他要坚持不下去了。
温书年脚步一顿,转身回到贺厌面前。
“贺厌。”温书年伸手捏住下巴,语气冰冷:“这样的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
“那就不要赶我走,反正哥哥也需要我。”贺厌仰着头,对上温书年的眸子,“需要贺家,不是吗?”
他都知道的,哥哥会留下来是因为自己背后的贺家。
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利用。
“我什么都没有了。”贺厌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快要消散在空气中。。
他从十七岁开始就陷入噩梦,彻底失去一切。
哪怕现在他已经彻底摆脱了精神病院,可他身上还是带着一身伤疤,再也没办法融入正常社交。
“哥哥,我好累。”
寂静的卧室里,一声长叹响起。
“贺厌。”温书年缓缓松开手上力度,落在青年头顶,轻轻顺了顺,“今天这些话我就当没听到,我也不希望还有下次。”
指尖从头顶一点点移动到眉头,最后停在眼角边,轻轻摩挲着。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现在去床上睡一觉。”温书年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只不过这一次,温书年的命令不太管用。
贺厌握住脸边的那只手,反客为主:“哥哥想要我活着,总要给我一点奖励吧?”
“你要什么?”
“想要什么?”贺厌突然笑了,就连视线也变得凌厉起来,充满攻击性,“哥哥,我想要一个吻。”
温书年皱眉,俯视看着面前的青年。
已经四年时间,贺厌脸上的稚嫩褪去,不再是当初那个钻进他怀里抱怨喊疼的弟弟了。
“哥哥不是想要我活下去吗?我只要一个吻。”贺厌依旧是处于弱势姿态,仰头望着温书年。
唯独那双眼睛满是侵略性,就好像下一秒就会失控进攻。
疯狗依旧是那个不被驯服的野狗,并不会因为身上多了铁链,就能变成听话的家养忠犬。
“成年人之间的吻。”贺厌一字一顿强调。
温书年没有立即答复,转动手上腕表。
就只是一个吻,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他们亲过很多次,亲过脸,亲过眼睛,也亲过唇角。
这些温柔的亲吻都不会带有情念色彩,只是安抚性的吻。
许久,温书年才出声:“先欠着。”
“好。”贺厌应下,不再得寸进尺。
*
翌日一大早,贺家的人过来了,将贺厌带走。
只不过贺厌不愿意再一个人待在英国,最后协商结果,还是顺利留了下来。
贺厌被送去了海城附近的一座小岛,在海岛小镇上的一栋别墅里休养,就连医疗团队也都一起搬到海岛小镇上。
在搬到小镇上第一天,贺厌给温书年打了视频电话。
“哥哥。”贺厌拿着手机,给温书年看了窗户外面的小院子,“我们没有时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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