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开始慢了下来,等待变得很漫长。饥寒、酸痛、僵硬、粘腻,都在愈发强烈地考验着人体的极限。但卜然知道,雨点也同样地砸在那人身上,蚊虫也同样在啃咬他的皮肤,但是他们要活下去,要对方活下去,要一起活下去……
“砰!”
随着一声猝不及防的枪响,强劲后坐力打破了邢以愆石雕般的静止状态,宣告了这场追击游戏的骤然结束。
远方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应声倒下,没了声响。
把普通手枪打出狙击枪的准度,非一般人能做到的。近距离目睹了这场精彩伏击的人,适才缓下的心跳又霎时变成了乱撞的小鹿,扑通扑通强调着自己激烈的动摇。
“咱们得找个地方避雨。”邢以愆收枪起身,第一时间从包里找出雨衣给卜然穿上。
他们在越来越密集的雨点中艰难行进了百余米,又不敢开手电,中途几次差点滑倒,沿途却没发现任何裸露的山岩或洞口。这一带竹子更多,也更不遮雨,雨点一刻不停地砸在身上,一开始还好说,淋久之后皮肤又凉又痛,渐渐麻木起来。
卜然咳得很小声,惨白的面色中透着诡异的潮红。
邢以愆看得难受极了,终于勉强找到个相对隐蔽又平坦的地方,立刻挥刀砍竹,动作干脆利落,每一次下刀的角度力度都极为精准,不到十分钟就搭起了一个简易直角三角矮雨棚。这时就不得不感谢新手村的极品小胖掉落的一身装备,不但送刀送枪送衣服,背包里雨衣绳子防水垫一应俱全,人民币新手玩家简直是来当菩萨的。
在底部铺好防水布,再用两人的雨衣和芭蕉叶盖在棚子斜面,坡底戳好水壶收集明天的饮用水。这个棚子虽然简陋却功能相当齐全。
邢以愆让卜然躺在里面,自己侧身尽可能将人嵌进怀里,用脊背将凄厉的风风雨雨都挡在外面。为了取暖,两人贴得很紧,近到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冰凉与滚烫的肌肤紧紧相贴,汗水和火药混在一起的味道充斥着鼻腔,浓烈地冲刷着敏感的神经,方才并肩作战的余韵像一道道电流抽打在酥麻的脊椎上。
细密雨丝将天和地连接在一起,无边夜色渐渐合拢,外界的一切都消失了。
只剩狭窄逼仄的一方空间,只有他与他,两个人,悄悄守着广袤天地间一个微不可查的角落。
呼吸交融在一起,心跳交融在一起,爱与痛全部交融在一起,一吻就吻得畅快淋漓。
说不清是谁先情难自禁动了手,他们如两个溺水之人,紧紧缠住对方就像抓住了另一半救命的浮木,都企图把对方揉进心口,填补自己残缺的躯体与灵魂。鱼与水交欢的一刻,两人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喘息,继而抵死相拥在一起。
身体逐渐被滚烫的欲望填满,心口的黑洞却轰然坍塌下去,引起整个世界一齐天塌地陷的崩坏。
“别哭。”霍少德吻上卜然拧紧的眉心,却擦不完那一串串涩苦的眼泪,心尖儿被哭得打颤,嘶哑地妥协:“我抽出去好不好?”
卜然咬住下唇,缩紧身体拒绝对方离开,仰起头索吻。挂在对方肘弯的小腿绷得笔直,藕白的脚趾疼到用力蜷在一起,又绷直张开,伸出棚外渐渐落了雨。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粉白的脚心,淙淙汇到脚跟,又在激烈而毫无章法的晃动中滴滴坠落,砸在地上,砸出一汪汪晦涩的欲水。
魅惑至极的呻吟藏在舌尖上,于唇齿交缠中被尽数吞吃入腹。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摇动,腥浓的欲水从一人体内射出来,融进另一人身体里,再从其他地方射回对方身上,周而复始,不知疲惫。
痴缠的欲念就像这场喧嚣的暴雨,泄洪一般短暂地蓄满残缺的灵魂,紧接着又在炽热的情网里迅速蒸发干涸,露出底下贫瘠而绝望的赤地。
两人都在这场湿热却干燥的缠绵中感受到了什么,一同自欺,也欺人,借一晌贪欢,彻底忘却自己是谁,复醉不醒,忘却归途。
第二十一章 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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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然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衣服外面又罩了件迷彩衣,而身旁空无一人。
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淡金色的晨光被森林切割成了一束束,打在散落四处的水滴上,整个世界到处闪着钻石般璀璨夺目的炫光。
卜然扶着酸痛的腰慢吞吞钻出藏身之处,被晃得用力眨了眨微肿发涩的眼,裹紧了两件外套。
突然他身形一顿,裤子里有什么液体正顺着大腿淙淙流下,多到分成几股,夹也夹不住。
……荒,荒唐!
他解裤子的手哆哆嗦嗦地抖,捂脸蹲在草丛里,等那些东西一点点流干净。
不知道这色情又羞耻的画面有没有被别人看到,反正邢以愆是知情知趣地等卜然重新穿好裤子才现身,虽什么都没说,但本就有点紧绷的裤子那愈发紧绷的形状将人出卖得明明白白。
邢以愆彻夜保持警醒,雨一停就先到附近查看了圈情况,沿途还采了些野果给卜然就压缩饼干吃。
他只穿了件单薄的脏衬衣,但身上已经出了层薄汗,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粒椰子奶糖递给卜然,随口道:“别低血糖……”
话音一出,两人俱是身形一震僵在当场,放大的瞳孔中倒映着对方惊诧的表情。
周遭吓得连空气都凝固了。
在这荒郊野岭,某人即使再手眼通天,也无法找到冰块来生吞;更何况是在逃命途中,哪个神人还有精力记得要定时破坏自己的声带,延缓痊愈速度……
以这种方式意外暴露的人,全无了往日的从容淡定,神情堪称慌乱,血液冰封住全身。五颜六色的浆果从衣摆上掉落,滚进泥地里。
——卜然听出来了吗?听出来了对不对?突然得知真相他会不会情绪崩溃?我要马上跪下认错吗?
“卜……”
“这些果子都能吃吗?”卜然蹲下身,指尖拨弄着那些本来已经洗干净,但此刻又脏了的浆果,抬头问霍少德。
霍少德看着卜然清澈的瞳孔,以及他此刻平静无波的表情,心惊地发现竟没能从中发现哪怕一丁点的惊讶或者怀疑……心越来越凉,最后一丝侥幸被残忍剥离得一干二净。走到今天,他那颗惶惶不可终日的心终于从谎言的高空中坠落,重重砸在地上,摔成一滩模糊的血肉碎块。
他闭上眼,尽力压抑住声调的颤抖,再次开了口:“白的青的不能,红果酸,紫色黑色还可以。”
“你怎么知道的,都尝过了?”卜然好奇追问。
“嗯。”
“这几个不能吃的也尝过了?”
“嗯。”
卜然直起身,将肩上的外套还给霍少德,笑道:“刚还以为你唇角肿起的这块是我昨晚咬的呢,看来是试吃果子弄的。”凑近了看更像是一小片皮疹。
若放在平时,霍少爷一张嘴巧舌如簧,只要他想捧场,话就永远不会掉到地上。但现在他却喉咙干涩,沉重地仿佛堵了千钧的铅块,连回以同样坦荡的笑容都很勉强。
最惊悚的是,他甚至连卜然何时知道真相的都不知道。是刚才?是在飞机上?亦或是,更久的以前?卜然知道后又为什么不拆穿他,一直静静地看他扮作小丑。
再一次,他无法识别卜然的演技,依旧被瞒得团团转……
卜然也没指望对手给出什么反应,贴心地留出时间给对方消化消化,自己走到一边快速解决了早餐,吃完帮忙一起掩饰好露营的痕迹。
眼下被追杀的危机尚未解除,一夜过去,霍伟兆在确定二人没出山后必然加大力度搜索。
昨天A6A10与他们短兵相接后落败,虽出于私心没有一遇到目标就立即汇报,但不排除后续汇报的可能。所以他们还是要抢在被发现前赶到索道平台,到时候点火生烟发出信号,一定能等到附近机场的好友来支援。
卜然看着地图上的两条线路,一条长且等高线稀疏,另一条短但陡峭,而且需要穿过一条河,指着短的那条问:“这条路可行吗?”
“我早上查探过,岸边有中等体型四蹄动物渡河的新鲜痕迹,也许可以试一试……”如果他自己的话肯定没问题,但考虑卜然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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