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传他曾经用手里的鞭子活活抽死过一个组织里的叛徒。
如果说阎王只能冷血无情雷霆手段,那么宋生的手段更加让人不寒而栗,组织里的人对于宋生的恐惧与敬畏完全不亚于阎王。
而此时此刻大堂里坐着的无疑都是宋生一派。
从前站在阎王那边的人,没有一个被放进来。
信宿扫过每个人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眼里浮起一丝讥讽。
他停下脚步,看着座位上的男人,淡淡道:“好久不见了,宋生。”
“我听说今天你跟韩学梁的交易发生了一点意外。”
宋生居高临下盯着他道,“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听了他的话,信宿无辜一耸肩,疑惑道:“解释什么?”
宋生冷冷道:“在明知行动已经暴露的情况下,为什么不让人马上撤退,反而只是转移了交易场所——这次行动失败,你这个决策者有什么要为自己辩驳的吗?”
“当然是为了一箭双雕了。”
信宿摊手一笑,不急不缓道,“如果警方没有同步我们交易地点改变的消息,继续带人到码头去实施抓捕,那些条子扑了个空,我跟韩学梁的交易顺利。怎么说也是五百万的生意,也不枉七哥这段时间那么殚精竭虑。”
顿了顿,信宿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甚至变得极为冰冷,他淡淡说道:“而如果警察同步了我们的行动,那么就说明,泄密的内鬼就在参与行动的几个人当中。”
“五百万的货我已经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了,被他们抓住的也只是几个可有可无的废物,用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代价,找到我们组织内部给条子一个通风报信的内鬼,我觉得这笔买卖相当划算,甚至稳赚不赔。”
信宿这段话说的有理有据,甚至大堂里的其他人都被他说服了——
霜降内部对警方卧底的态度向来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只不过牺牲几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就能抓到一个内鬼,的确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交易。
这个决策的出发点没有任何问题。
阎王的做法也是符合他一贯行事风格的。
宋生闻言颔首,赞同道:“的确如此。”
“但是你似乎忘了一个问题,阎王——”
高处的男人从座位上起身,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他走到信宿的面前,手里的牛皮长鞭抵住信宿苍白削瘦的下颌,强迫他抬起视线跟他对视。
宋生俯身下来,在他耳边轻轻开口,气息危险而冰冷:“你要怎么向我证明,跟警方通风报信的那个人不是你。”
——
第二百三十二章
信宿稍微怔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笑话,以至于他大笑起来,许久才渐渐止住了笑意,喘息着道:“你在开玩笑吗?”
他的神情带着显而易见的傲慢,“别说是跟警察合作对付你了,如果我真的想控制霜降,当年还轮得到你坐上这个位置么。”
信宿一双漆黑凌厉的眼珠冷冷地盯着他,气势分毫不让,“——即便是现在,我想让这个地方换一个姓,也轻而易举。”
宋生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是吗?”
他转身向后走了几步,跟信宿不到三米的距离,随即反手一鞭重重抽出,割裂气流的破风声尖啸着劈下,毫无征兆迎面一鞭抽到了信宿身上!
那像是抽到了一张单薄易碎的宣纸上、又或者打到了一层轻飘飘的泡沫上,总而言之那完全不像是落在一个人的肉体上——
信宿的身体有如断线风筝原地飞了出去,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一口鲜红的血猝然喷到了地板上。
谁都没有想到宋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阎王动手,就连那几个霜降的元老都一脸震惊呆滞的表情,明显没反应过来。
这是……
什么情况?!
天要变了?!
——就阎王那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身体素质,被抽这么一鞭子半条命可能就没了!
他们一直知道,宋生三番两次想除掉阎王这个眼中钉,那也都是在暗地里的手段,没有人能想到,宋生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他动手!
宋生收回鞭子,在信宿的面前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盯着他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周风物那么蠢,被你玩的团团转,阎王,霜降易主了那么多年,你是不是应该清醒一点了?”
信宿连续咳了几口血,他抬起手蹭了蹭嘴唇,粘稠的血液从指缝里滴滴答答落到地板上。
他垂着眼睛,眼睫扫出一片晦暗不清的阴影,然后低低笑了一声:“真是让人失望啊,宋生,我原本以为你不是崇尚暴力的野蛮人……原来你跟那些低等的动物也没有什么区别。”
信宿看起来虚弱至极,连气息都微弱了许多,但他声音清楚嘲弄道:“在我身上栽赃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之前,能不能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跟警方联手对我有什么好处,有什么是我求而不得的——?”
“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借助警察的力量才能得到。”
“我想要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唾手可得。”
确实如此。
在任何人的眼里,阎王都完全没有跟警察合作的理由——
但这可以是一个对阎王发难的理由。
内堂中蔓延着一阵让人心慌的静默,那些旁观者心惊胆战地看着二人彻底反目,终于隐约明白过来,宋生只是想找个理由向阎王发难——至于那个理由是不是能够百分之百成立,这都不重要了。
……这其实不是第一次了,宋生自从上位以来就处处打压阎王的势力,只是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放在明面上。
信宿单手撑着地板,支起身体,冷笑道:“费尽心机把我的人都拦在外面,你也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见不得人吗?”
陈七在一旁看着他们,感觉阎王不想活了——现在的局面对阎王来说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竟然还敢嚣张狂妄到这种地步!
宋生不怒反笑,单手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信宿,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在这里杀了你,你好像也没有让我非留下你不可的理由。”
信宿只是轻蔑地嗤笑了一声。
这时,门外传来“砰”的一声枪响,有人一脚踹开了内厅的大门。
裴迹率先闯了进来,看到内厅的场面和地上斑驳的血迹,脸色瞬间就变了,清俊的面庞上罕见的浮起怒意,他冷声道:“适可而止吧宋生!”
“当年周风物死后你趁乱夺权,阎王不愿意跟你计较、留你一命到了现在,你竟然还敢踩到他的头上撒野!”
他快步走到二人身边,用力扶起信宿轻微发抖的身体,怒气勃发地瞪着宋生,冷厉怒斥道:“你以为阎王如果真的要杀你,会让你安安稳稳地在那个位置上坐那么长时间吗?!这么多年,他可以让你死无数次了!借着他的庇佑才走到今天,现在又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你有什么资格。”
“你又是什么东西,”宋生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漠道,“那你就看看,你们两个今天能不能出得了这个门。”
“你觉得我会蠢到单枪匹马地过来吗?”
裴迹冷笑了一声,单手举枪,黑洞洞的枪口顶着宋生的脑袋,扫视内堂的其他人,“外面都是我们的人,我看谁敢在这里动手!”
其实没有人愿意看到霜降的内斗,起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想霜降走到这一步——一个大型团体的内部消耗往往是衰败的开始,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宋生只是在背地里倾轧阎王的势力,没有人放在明面上来做这件事。
霜降是否能承担得了从内部决裂的后果,这是宋生不得不认真考虑的一件事,而内斗但凡开始,就不再有退路。
“宋生,这么多年,”
信宿扶着裴迹的手臂,微微叹息道,“我们确实有一些账要好好算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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