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局的警察招待他们两个进了办公楼,一边走一边道:“郑成威已经在审讯室里等着了,我们审了他一中午也没审出什么,您想问什么就尽管问。”
听了他的话,林载川微一颔首:“本来应该是我们市公安局的工作,耽误各位午休时间,辛苦了。”
市局刑侦队全权接手了这起案子,按理说嫌疑人都应该押送回市公安局,不过因为桃源村涉案人员太多了,用警车来回押送两天可能都押送不完,所以把村民暂时都留在了霞光分局,这是不小的工作量。
分局本来就有很多鸡毛蒜皮。
那警察连连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我们应该做的。”
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个警察小声嘀咕道:“市局来的领导就是不一样,这涵养。”
另一个警察也小声吐槽:“看看咱们大队长,不过就是官大一级,成天冲咱们颐气指使的,再看看人家林支队,这态度这修养……真羡慕,我什么时候能调到市局去啊。”
一个年轻女警压着声音道:“他旁边那个帅哥,听说是个超级富二代,以前手里有几家大公司,长的可真好看啊,那脸皮比我都白,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另一女警用更小的声音道:“嘘,我刚刚听市局的贺争说,他跟林支队长是那个,同性恋。”
林载川跟信宿的关系,市局的刑警全都知道,但是传到分局的速度就很慢了,尤其是林载川是各种八卦绝缘体——很少有人传他的“小道消息”。
那女警话一说完,整个“碎嘴子”小队都没有一个说话的,半晌才有个男警“卧槽”了一声。
林载川跟信宿已经走进了审讯室。
郑成威是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跟赵洪才差不多,皮肤黝黑,身体壮实,脸上很多皱纹,是很常见的长年下地干活的农村男人的长相。
郑成威看着眼前穿着警服的刑警,能非常明显的感觉到这次来的两个人跟上午的那些条子不一样,但他的文化水平让他难以形容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市局刑侦队的一把手,尽管他看起来还很年轻。
林载川平静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响起:“警方从其他村民口中得知,在前年你跟赵洪才发生过矛盾,甚至动了手。当时你跟他起冲突的原因是什么。”
郑成威道:“是村里……”
林载川这时直接打断了他,没让他把这句话说完:“即便在桃源村你涉嫌制毒行为,但由于被教唆或者被蒙骗,最多是过失犯罪,甚至无罪。但如果警方后面查到你还涉嫌其他犯罪,并且你在接受审讯的时候,态度恶劣、不愿意自首争取从宽处理,情节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信宿在旁边懒洋洋添了把火:“你跟赵洪才发生过正面冲突,然后赵洪才没到半年就死了,很难说你没有杀害他的犯罪动机,你最好还是好好解释解释这件事。”
郑成威完全不知道这两个警察是在夫唱夫随地吓唬他,以为警察真的怀疑他是杀人犯,脸色一下就变了,语调都漂了,“我不是、我绝对没有杀赵洪才啊,我、我当时都没在村里,我怎么可能杀他,而且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严重过节!”
信宿跷起一条长腿,似笑非笑地看他:“那你们有什么不严重的过节,说来听听。”
郑成威年过半百的人,被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崽子盯着,竟然感觉到如芒在背,冷汗都下来了。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腿肚子都隐约抽筋了。
反正、反正当时什么都没发生,他想做的事也没成功,就算承认了,警察也不能真拿他怎么样……
郑成威咬了咬牙,“当时,我看到一个闺女,自己在我家门口玩,我就想,让她来我家,看会电视,吃个雪糕。”
虽然郑成威没脸明说,但林载川和信宿都听懂了他的意思——他一个男人,想让一个小女孩跟他回家,这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林载川抬眼:“多大的女孩子。”
郑成威硬着头皮:“八、八、九岁吧,穿着一条小白裙子。”
林载川的神情骤然冷了下来。
信宿眼里虚浮的笑意也没了。
郑成威脸色涨红,“我当时就是,一时脑子犯抽了,就想着她一个小孩,我、我……”
他信誓旦旦道:“但是我什么都没做,那小孩我碰都没碰一下!我发誓!赵洪才把那个小孩子带走了的!”
在众多犯罪隐形癖好里,恋童癖是最让人不耻的,信宿多看他一眼都觉得令人作呕,神情恹恹的低下头去,不想跟他再多说一句话。
郑成威脸红脖子粗道:“他说我不要脸耍流氓,我说他多管闲事,我俩就这么吵起来的,他还踹了我一脚。”
“这真是实话,绝对没撒谎。”
他又强调了一遍:“我真的啥也没干!”
林载川声音冷淡至极:“强奸未遂也是犯罪。”
只不过,只有郑成威的自述很难给他定罪就是了。
“如果不是赵洪才阻拦,带她回家以后,你打算对那个女孩做什么,你心里最清楚。”
“………”郑成威好像被当众狠狠扇了一巴掌,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不过好在因为赵洪才的阻拦,最后那个小女孩并没有遭遇不测,平平安安地离开了。
只是赵洪才知道郑成威心怀不轨,说不定这种事不是第一次,郑成威可能还有什么“前科”。
林载川道:“那个小女孩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以前在村里没见过她,应该是跟着爸妈从外地回来的,当时我问过她叫什么名,她说叫小雪,应该是小名。”
小雪。
因为赵洪才的帮助,她没有被郑成威哄骗着回家,甚至可以说,赵洪才对这个女孩有救命之恩,躲过了人生的一大劫难。
赵洪才对她有恩情。
这个女孩其实很符合杀害李登义的凶手画像。
李登义杀了她的恩人,所以她为赵洪才报仇。
但,按照郑成威说的年纪,这个女孩现在最多最多也只有十一二岁,林载川并不觉得这个年龄的女孩有独自杀害一个成年男性、并且把他倒挂在树上的能力。
而且仅凭一个似是而非的小名,警方可能很难找到这个人。
交代到了这个程度,林载川不觉得郑成威还会对他们说谎,关于赵洪才能调查到的线索恐怕只有这些,他安静片刻,又淡淡地说:“有件事我有些好奇,你想要把那个女孩带回家,刚好被赵洪才看到。可是赵洪才怎么会知道你想对那个女孩做什么——还是说你曾经做过什么,赵洪才知道你的为人,所以才阻止你跟那个女孩接触?”
如果说刚刚郑成威还是脸色红里发青,那在听到林载川的这句话以后,就是彻底发白了。
“我也没做什么,就是,看到村子里的小孩,想去摸摸他们的脸蛋……脸蛋。”
许久,郑成威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逐渐藏不住痴迷的神态,喉结滚动,喃喃道:“小孩子多好啊,小男孩,小女孩,看着那么稚嫩、那么可爱,跟花一样,皮肤又软又白,看到就忍不住……”
“——就忍不住你那肮脏丑陋卑劣可耻的欲望。”信宿语气冰冷打断他,很少见他有这样毫不掩饰对一个人的厌恶的时候,他乌黑瞳孔里没有一丝温度,“管不住自己那半两东西,建议是直接化学阉割永绝后患,留着也是祸害的烂肉,煮熟了喂狗都不吃。”
说完信宿忍无可忍似的,没再看郑成威一眼,推开门走出了审讯室。
在审讯室外面瞻仰学习的分局警察,一齐目瞪口呆地目送他离开了这个楼层。
过了几秒钟才有人道:“好骂。”
“我的公安局嘴替。”
“好骂。”
“妈的该死的恋童癖恶心死了啊啊啊这种人渣怎么活到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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