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两个人出门,信宿从来懒得收拾这些东西,除了从衣柜里无差别拎出一柜子漂亮衣服以外,其他的日用品基本都是林载川在整理。
……在家里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林载川看着那个崭新的行李箱,喉结轻微滚动一下,轻声道:“好。”
他又道:“想吃夜宵吗?我去做一点。”
信宿本来想说他不饿,但是这说不定是短期内林载川给他做的最后一顿饭了,就点了点头,“有点想吃海鲜。”
林载川到厨房里做了一锅海鲜大杂烩,鱼片、竹节虾、海螺、鲍鱼、扇贝肉,很多种类的海鲜焖了浓郁的一锅。
吃过宵夜,洗完澡,时间就快到十二点了。
房间里亮着光线温和的小夜灯,信宿躺在林载川的身边,脑袋垫在他的胳膊上,柔软发丝散落下来,缭绕在皮肤上。
卧室里很安静,能听到交错的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信宿往他的怀里凑了一下,双手抱着他,“明天要走了。”
林载川低声道:“到了那边,我可能不能跟你经常联系,那边信号不好,而且人多眼杂,如果有机会,我会传消息给你。”
信宿认真点头。
“我在冰箱里做了一些速食,应该可以再吃两天,自己不想做饭的话,就到酒店里订餐。”
“过两天降温天气不好,可能会下雪,出门记得多穿几件厚衣服。”
“马上就入春了,这个季节容易流感感冒,你出门的时候……”
“载川,我从前十多年时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信宿打断他,抬手捏了一下他轻蹙在一起的眉心,轻声笑了下道:“别担心,一个人生活不会死掉的。”
林载川沉默下来。
信宿在他的耳边轻轻亲了亲:“睡吧,晚安。”
林载川一夜都没怎么睡着,凌晨四点就起了,信宿也跟着他一起起床,送他到机场。
他们刚到不久,魏平良送着陈成泽也来了。
陈成泽自上而下打量他一眼,道:“走吧。”
林载川推着行李箱,临行前转头看向他,低声道:“照顾好自己。”
信宿笑吟吟应了一声:“知道啦。”
林载川又道:“市局那边,匪石过几天也会来,你跟他见过面。裴遗他只是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工作上态度严厉一些,不会为难你的。”
信宿:“知道啦。”
林载川轻轻吐出一口气:“……我走了。”
信宿对他挥了挥手,“一路平安。”
行李箱滚轮骨碌碌的在地板上转动,走出一小段路,林载川脚步微微一停,又回过头看他。
信宿站在原地,第一次看他这样一步三回首,忍俊不禁,语气里都是笑意:“飞机要起飞了,再不走就真的晚点了。”
林载川垂下眼,“……好。”
现在正是第一趟早班机的时间,人流在他们的身边来来去去,信宿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凑上去,柔软冰凉的嘴唇轻碰他的脸颊。
“等你回来,我来赴约。”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咳咳!”
陈成泽郑重其事地咳嗽了两声,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魏平良负手望天,眼观鼻鼻观心地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临近起飞时间,林载川终于登机。
流线型的修长机翼一路切风西去,太阳自山间升起,天色逐渐亮了起来,海浪般的云层俯瞰眼底。
这一趟航线大约飞了六个小时,中午到达西藏附近,快要在机场降落的时候,陈成泽道:“下了飞机以后,剩下的路要开山地车过去,我们的线人在塔纳瓦接应你,他们会把你送到柯泰的身边。”
林载川微一点头。
“这次行动,你跟我单向、单线联系,我会随时保持通讯畅通,如果上面的任务有任何变动,我会以讯息的方式通知你。”
“明白。”
在陈成泽的牵线下,林载川跟当地的线人碰了面,准备去往那伙犯罪组织成员临时驻扎的地方。
收拾轻装上车之前,林载川打开了他的行李箱。
箱子里一股轻微的男士香水味道,清冷淡雅,左侧一层的衣服都是叠起来的,五双鞋子被热缩膜包好,内裤单独收起来,洗漱用品则分门别类地另外一个格子里,甚至沐浴露、洗面奶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林载川将衣物收拾到另外一个便携包里,手指落在一瓶洗发水上,停顿了片刻。
旁边的男人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应该用不到吧?”
一个到犯罪组织卧底的人,带着一瓶精致昂贵的洗发水进去,看着也太奇怪了。
“嗯,”林载川拿了旁边的一盒维生素片,收拾了很久,最后只背了一个行李包在身上,然后他把箱子扣起来,交给说话那人,“这箱行李麻烦帮我保存好,我会回来取。”
“好的。”
那人问他:“走吗?”
林载川颔首:“麻烦稍等我五分钟。”
男人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去吧。”
林载川拿着手机,稍微走远了一点,拨通信宿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听,“到啦?”
林载川:“嗯。”
信宿问:“怎么样,还适应那边的气候吗?”
林载川轻声说:“还好。”
信宿:“是不是要准备出发了?”
林载川:“……嗯。”
他说:“在我回去之前,这个手机号暂时不会再使用了,你可能联系不到我,但我会找机会联系你的。”
信宿笑了一声,玩笑道:“没关系的,在那种地方还是隐藏身份最重要,不要色令智昏,林支队长。”
他话音顿了顿,语气稍微正经了些,“注意安全,载川。”
“……好。”
挂了电话,林载川将手机关机,脸上温和、不舍的情绪逐渐褪去,一双漆黑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感情。
他抬步向远处人群走去。
—
下午四点。
年轻男人从一辆改装过的山地车上跳下来。
高原地带的温度冰冷,甫一下车,料峭寒风就呼啸着扑面而来,他抬起眼,眼前是一片高耸入云的雪山,覆着一层剔透的深雪,绵延千里、一望无际。
“言百。”
一个当地打扮的男人走到林载川面前,用当地方言道,“他们到了,你跟我过来吧。”
林载川回过头,没有说什么,一路上跟着他的脚步,踩着两厘米厚的雪,来到几个白人面前。
雪山附近扎了几个灰色帐篷,在一棵光秃秃的大树旁边,向导大声跟那些人招呼了一声,说了句听不懂的方言,大概是“我们来了”的意思。
几个白人听到声音,扭头看了过来。
林载川站定在原地,神情淡淡跟他们对视。
在那些人的眼里,这是看起来一个极年轻的男人,头发乌黑,但皮肤冷玉似的,有一副削瘦的身形。
冬天还没完全过去,雪原上的气候诡异的寒冷,他穿着一件皮夹克,黑色背心,工装裤,马丁靴,整个人看起来高挑挺拔而精干利落,四肢纤细修长,是东方人特有的骨骼轮廓,把面前几个人高马大的白人对比的像怪异夸张的奇行种。
中间摆弄着火堆的白人抬起眼,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瞥了一眼清瘦的男人,毫不掩饰地嗤笑了一声,用一口流利英文嘲弄道:“老侃,这就是你们找来的打手?中国的白斩鸡吗?”
那向导开始叽里呱啦的说着不知道哪个国家的鸟语,“这是L介绍给我的人,别看他看着细条条的,是个狠角色,这个地方有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你带过去给柯泰看一看。”
白人走到林载川的身旁,不怀好意看了他一眼,忽然毫无征兆一拳打向林载川的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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