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乔被大家催着,晕晕乎乎地拆开礼盒。
礼盒很沉,由质感很好的克莱因蓝丝绸包裹,他拆开银色缎带,里面的暗纹桃木盒便露了出来。
在看清盒上logo时,周围人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限量版麦克哈丁吧……”
“颜料中的爱马仕!”
“随便一只都够我俩月生活费了,这儿有64只!!”
“刚才我听见好像有人说也要送乔乔颜料,不知道现在还送吗?”林雨萌在画社里和阮乔关系最好,刚才隐约觉出季驰在欺负人,这会儿目光带刺地全瞪回去。
“阮乔,恭喜啊,你们阮家人确实很会起高楼。”季驰做出祝贺的姿势抱住阮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会好好看着你,然后再把你衣服一件一件全扒下来。”
阮乔不动声色地把季驰推开,打开木盒任大家传着玩。
不过大家也
就是过过手瘾,这么贵的颜料可不是敢随便试用的。
杨杰指尖摩挲过群青,温和说:“这位买家应该真的很喜欢你的画,连这种纯度的青金石都送了,我之前找过很多厂家都没有买到。”
阮乔点点头,社长对他一直很照顾,之前见他不舍得买颜料,总借着自己用腻了不喜欢的借口分给他一起用。
群青珍贵,但阮乔更希望对自己好的人能开心。
“社长,”阮乔小声说,“我不太能用到群青,还是交给你吧。”
杨杰愣了一下,无奈笑说:“用不用得到都是你的,快收好吧。”
“社长——”
“好啦,再多说一句话我就让大家把这一盒都瓜分掉。”
“……那我还是不舍得的呀。”阮乔委屈地抿抿嘴,“社长,等你以后用到了一定来找我拿啊。”
想了想,又不好意思地问:“那个买家有留下什么信息吗?”
杨杰:“嗯?什么信息?”
“就是……联系方式什么的,”阮乔抠抠围裙上的小花边,“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那副画是我特别喜欢的,被买走了,还送我礼物,我就……就想感谢一下,没有就算啦。”
“嗐,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不是感觉被认可了,特别高兴?”杨杰笑了笑,“我问问画廊经理发你,要是有的话。”
“谢谢社长!”阮乔眼睛亮嗖嗖的。
“别乐了,都过来给你们派个活儿。”
杨杰把大家招呼到一块:“团委刚通知,下个月有大佬要来学校参观,求是大道的那块墙绘交给咱们,雨萌你带大家讨论讨论定个初稿给团委老师看,要能体现咱们的校训和学生风貌。”
林雨萌八卦问:“什么大佬要来?”
“没说,但从接待规格看挺牛的,以前还没这么大排场过。反正你们都注意点,千万不能出错。”
杨杰安排完又单独和阮乔说:“你就别和他们一起了,咱们活动室外面这块墙绘交给你。”
“啊,”阮乔眨眨眼,“学校有什么要求吗?”
杨杰笑:“就是没要求才给你,知道你主意大。”
T大学风自由,社团氛围也很好,尤其美院这片,各种墙
绘、草坪雕塑争奇斗艳。
“不是说不能出错吗?”阮乔问。
“大佬的参观路线都是定好的,肯定不会来这块。”
他们画社位于美院大楼的后门,偏僻隐蔽,绝妙的法外之地。
阮乔跃跃欲试:“我知道啦,交给我!”
-
回寝室没多久,阮乔真的等来了社长给的联系方式。
虽然只有一个邮箱,但这种不太即时的通讯方式反而让他觉得有种古板的浪漫。
阮乔慢慢斟酌着打字,先生您好,我是阮乔,冒昧打扰了……
一字一顿,删来改去像个刚开始写作文的小学生。
“乔儿,你干嘛呢?”
肩膀突然被拳击手套砸一下,陆然讨人嫌地凑过来:“写什么呢?”
阮乔啪一下盖上笔记本,捂着说:“给我买家写感谢信。”
“啧,还不让看,你现在这小模样儿就跟少女怀春一样。”
“你不懂,”阮乔美滋滋的,“这是我们高山和流水之间的交流,那位先生能在那么多画里挑中我的,肯定是看懂我的画意了。”
“还画意……你那画到底藏着什么国家机密,我都看八百遍了也没看出来个123。”
“所以说你不是我的知音嘛!”
“是,就你那位先生是知音,是扁是圆是秃顶还不知道呢!”
“人家既然能看懂,肯定是一个品性高洁的谦谦君子,和你这样的暴力狂才不一样呢!”
“哈?我暴力狂,是谁天天手机一塞就让我代跑汉姆运动的?阮小乔,你再说一遍?”
陆然胳膊卡住阮乔的小细脖子,丝毫不用力,反正再让阮乔一双手也没用。
“你俩快别闹啦,喝杯牛奶要睡觉了。”
每个寝室都需要一个温温柔柔的和事佬,阮乔终于逃脱虎爪,讶异道:“春生,你还帮我把牛奶煮了呀。”
原本盒装的牛奶躺在小瓷碗里,散着加热后独有的香气,不仅煮了,还加了阮乔喜欢的红枣片。
陆然不喜欢牛奶,付春生只给阮乔热了一份,放桌上说:“都快11月了晚上喝凉奶容易闹肚子。”
阮乔嗷呜一声:“春
生,你也太贤惠了吧,我好喜欢你啊——”
“只喜欢春生?”
见陆然又想卡脖子,阮乔立刻求饶说:“我错了我错了陆哥,明天把煮奶的机会让给你好吧!”
“美得你。”
-
几天一晃过去,美滋滋的阮乔终究是没等到高山先生的回复。
从一开始每半小时就想看一眼邮箱,到现在已经几乎不抱希望。
“该不会是抄错数字了吧……真忧伤。”
陆然翻个白眼:“别盯你那手机了,再盯它也下不出蛋来。走吧,哥带你打拳去,没有什么是一场拳击不能解决的。”
阮乔撇撇嘴,背起小画板就溜:“我妈不让我和四肢发达的玩儿!”
周末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去公园赚外快了。
以前跟着妈妈学作画时,阮乔是真的喜欢,但也是真的娇懒。
那时候在大落地窗前站一个小时都要撒娇的男孩儿,想不到将来有一天会为了赚钱,能在公园湖边连着画一天的人像素描。
一直到日落西下光线暗淡,他才甩甩酸涩的手腕收起画板。
“呦,阮大画家不画了?”
季驰靠在树干的阴影里,不知道站了多久。
阮乔没有回应,这么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忽略这些刁难。
但季驰显然不愿意放人走:“你一幅画能卖几个钱啊?我给你十倍,你给我画一幅。”
“今天不画了。”
“二十倍。”
“不画。”
“给你脸了是不是,装什么清高?”
季驰欺身把阮乔按在树上:“你以为她们为什么找你画,还不是因为你这张脸?真以为你那破画值钱吗?”
阮乔肩胛骨被树干撞得生疼,抬眼冷声说:“放开我。”
“你知道你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有多讨厌吗?还当自己是阮小少爷啊?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扒了你裤子——”
季驰颈边一凉,声音戛然而止。
垂头去看,一柄油画用的刮刀正抵在他脖子上。
夕阳在薄削的刀刃反射出冰冷的光。
“秦总,那边好像是小阮先生。”
时值金秋,汉湖生态公园的银杏是京市一绝,中午秦濯受白氏汽车集团的白总邀约前来游湖。
饭吃完,生意也谈拢,白总家里有事先走,秦濯少见地有兴致继续留在三层游轮,抽检游戏部的成果——三维推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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