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乔没有接卡,他重申一遍自己的条件:“我需要十万块,别的我不要。”
秦濯嘴角勾了下,卡夹在他优越的两指间,一下一下拍着阮乔的脸:“阮乔,是你主动来找我的。跟着我,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我给,你就得拿着。”
阮乔低着头,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然后他接下卡,也站起来,甚至露出一个陌生的笑:“好,秦总。”
秦濯眨了下眼,阮乔是不会对他笑的。
但这个笑里没有讥讽,甚至没有敌意,就像戴上了一张漂亮假面。
无所谓,反正他想要的也不是真心。
“秦总,您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可以先回学校吗?”
阮乔话音没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继而是门锁被拧开的动静,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叔!我进来啦!”!
第6章 恻隐
秦嘉阳每周有两天去公司实习,这一下午都在和leader搞智能家居的深度强化学习,终于有了进展便赶来和小叔汇报。
每一只小鹰都忍不住在长辈面前抖抖新长出的羽毛。
当然啦,如果能蹭到点经验那就更美了。
“小叔!我进来啦!”
阮乔听见顿时慌了,第一时间就想转身找个窗帘躲,但手腕被秦濯突然拉住。
秦濯力气大,他被拽得一个趔趄扑在腿上。
一丝很冷淡的玫瑰香飘进鼻子,阮乔有一瞬恍惚。
而门就在这个时候开了。
阮乔的瞳孔倏然放大,完了完了他要被嘉阳看到了,这个姿势一定很像他在勾引秦濯吧。
嘉阳会怎么想他?他要怎么解释?阮乔心都要碎了。
秦濯却很淡定,低头欣赏这双泫然欲泣的眼睛。
小朋友真的很爱哭,疼了要哭,害怕也要哭。
但很漂亮,让这张一直强装镇定波澜不惊的脸上总算有了点活气。
下一秒,就见阮乔腰一弯嗖得钻到了办公桌下。
秦濯:“……”
他本意只是逗一下小孩,办公室很大,即使推门进来也看不到办公的位置,走过来的时间足够阮乔躲进休息室。
秦濯嘴角勾了下,怪不得猎人捉兔子时只需在四周大声呼喝,受惊的兔子就会慌不择路,主动撞进猎网。
现在他腿边就有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氲红着眼睛又恨又可怜地望着他,非常好欺负。
“小叔,在忙吗?”
秦嘉阳抱着笔记本进来,站在办公桌另一侧,讨好地献到秦濯面前:“小叔你看我这个策略梯度下降做得还行吗?”
秦濯扫了一眼屏幕,习惯性注释掉重写,似乎不需要思考,十指翻飞,嘴上问:“都是你自己写的?”
秦嘉阳不好意思揽功,说:“周组长带了我不少。”
秦濯:“嗯,看出来了,他的编程风格一向这么烂。”
秦嘉阳:“……”不敢说话。
秦濯笑了笑,秦嘉阳大概是唯一一个他愿意哄哄的人,鼓励说:“不过总体还可以,回报函
数再精进一点。”
秦嘉阳乖乖点头,接过小叔改好的代码,哎,他什么时候才能这么厉害啊!
“留下一起吃饭?”秦濯问。
阮乔忽地抬头,不要搞他呀,腿已经开始麻了!
头抬得太猛,“咚”一下磕在厚实的乌木桌底。
阮乔眼泪唰一下就出来了,比起疼,他更怕嘉阳发现啊!
秦嘉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了下,迷惑瞅着光可鉴人的桌面,就在空气莫名沉默的时候,秦濯终于当了一次人,适时动了下座椅。
秦嘉阳:“小叔,你……磕着腿了?”
秦濯:“嗯。”
声儿挺大的,秦嘉阳关心:“疼不疼啊?”
秦濯垂眸笑了,手掌落下按在阮乔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揉了揉,说:“挺疼的吧。”
“啊?”秦嘉阳更担心了,凑近点说,“我叫医生来看看吧。”
脚步声听着就要过来,阮乔吓坏了,焦急扯了扯秦濯的西装裤脚。
秦濯:“不用,我休息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秦嘉阳还想说什么,但小叔一向说一不二,他不情不愿“哦”一声出去了。
听见人走后,阮乔总算松了一口气,脱力地跪坐在地毯上,怕再磕着头,两条小腿分开,头低垂,像一只乖顺的小鸭子。
秦濯饶有兴致地俯视着他问:“你知道像你这样的漂亮小男孩,跪在办公桌下是要做什么的吗?”
“我没有跪。”阮乔眉头皱了皱。
秦濯一尘不染的高定皮鞋在他小腿上挑了下,力度不轻不重,阮乔头皮有点发麻。
他被刚才那一番惊痛搞得脾气也大起来,反诘老流氓说:“玩自己亲侄子的人让你很有快.感是吗?”
下巴再次被用力捏住,被迫仰起头,秦濯看着他眼睛沉声说:“你不是阳阳的人。”
阮乔愣了下,他隐约感觉秦濯有点生气。
这个人行径恶劣,但真实情绪很少外漏,果然牵涉到秦嘉阳他才会认真。
阮乔自嘲地笑了笑:“秦总不用担心,我说过不会去招惹嘉阳,我和他甚至连男生间正常的勾肩搭背都很少。”
下巴上的力度这才轻了点
。
秦濯说:“起来吧。”
矜贵地跟皇上说平身一样,阮乔翻了个白眼扬头,有病!
“咚!”又是一声。
“……”
“……”
四目相对,一时竟都无言。
阮乔:妈妈!好痛痛痛痛痛啊!好想消失啊!
奈何秦氏建筑地板优良,没有地缝,阮乔只能一边掉眼泪一边小心翼翼爬了出来,爬出一米才敢抬头,抬头就正对上秦濯。
秦濯的表情一言难尽,像在可怜一个傻子。
“以后聪明点。”
阮乔抹抹眼泪,输人不输阵地说:“这不在服务条款里面吧,秦总。”
秦濯挑眉:“原来还有服务条款呢?”
阮乔抿抿嘴:“我也不是白拿钱的,你可以说说,跟着你都用做什么。”
不就是做那什么呗,阮乔不傻,但还是想问问,听说有些老板的爱好挺变态的,秦濯这人本身就很变态。
“做什么啊,当然是为我提供情绪价值——”秦濯腔调散漫,曳着桃花眼说,“还有身体价值。”
说得还挺冠冕堂皇。
“这两个有什么不同吗?”阮乔心里嫌弃,用秦濯刚才的话呛回去,“难道秦总还有心思和我这样不聪明的人谈情说爱?”
“不聪明”三个字咬得挺重,小家伙是个记仇的。
秦濯嘴角勾了勾:“比如,我现在想喝水。”
意思再明白不过,狗屁情绪价值,不就是做小伏低吗,万恶的资本主义!
阮乔忿忿抓起秦濯的水杯走到直饮净水机前,想起醒来第一次见秦濯的时候,秦濯也给他接过一杯水。
“喝吧,秦总。”
藏品级水晶杯磕在桌上的声音不小,秦濯却只打量他,阮乔都被看得发毛了,宽大的手掌突然覆上后颈将他拉了下来。
阮乔被迫附身,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近得他可以看清秦濯泪痣最中间的那一点,比周围颜色更暗红一些。
这个距离能做的事情太少了,阮乔心里有点慌。
秦濯又看了他片刻,拇指划过他鼻尖,嫌弃说:“小花猫。”
阮乔愣了下。
被松开后才反应过来,中午寝室烧得灰大,他大概是沾上了,一下午兵荒马乱的,竟也没人和他说。
秦濯用湿巾一丝不苟地擦指尖,好像他鼻尖上沾得不是一点黑灰,而是十万斤病毒。
阮乔撇撇嘴,也不知道谁有毒。
正腹诽,唐礼敲门进来:“秦总,晚餐准备好了。”
阮乔:“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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