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骨气地说:“那,到时候联系。”
沈括笑了笑,让我先走。
快回到寝室我才反应过来,如果今天还算是上班期间服务生和客人的关系,下次再见面,就真的算是约会了。
约会。
好暧昧的一个词语,怪不得沈括刚才笑得那么好看,让我转身差点撞树上。
我等脸不那么热了才推开门。
乔乔正趴在桌子上画画,哒哒哒笔尖戳得很用力,一听就知道心里有气。
我洗了个苹果,把凳子拖到他旁边:“来看我削苹果,猜猜会不会断。”
“这么厉害?”气呼呼的人果然被吸引,扭过来抱着膝盖瞅,“这也太难搞了,下次买个削皮器。”
我失笑:“没我直接削得快。”
小乔眼神跟着我的刀刃三百六十度转圈:“春生你好厉害啊,让我也试试。”
我看他一眼:“试什么啊,你画画的手,少碰这些危险东西。”
小乔努努嘴,继续看我削苹果,过会儿终于没忍住心事,没头没脑问:“春生,你会嫉妒我跟陆然一块长大吗?”
“啊?”
“就是……我跟陆然有你不知道的秘密,好多个。”
我无奈发笑,把苹果切一块塞他嘴里:“那怎么办,下次投胎让我们都生在一个地方吧。”
小乔嘎吱嘎吱咬着苹果,还真伸出一根小拇指:“吼呀,那捏跟偶拉钩。”
接下来几天沈括大概真的挺忙,除了说晚安之外,我们没有再联系。
快到六一,陆然问我要不要一块去参加喻肆的生日趴,我这才发现时间冲突了。
小乔替我打掩护说:“哎呀,春生有人家自己
的事儿,反正喻大少社恐,少一个人也不差事儿啊。”说完还欲盖弥彰地朝我抛个媚眼。
到了六一那天的下午,等沈括电话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他会带我去哪儿,看电影?游乐园?还是……
还是什么我就想不到了。
不过等真看到行动路线还是把我吓了一跳。
车一直开,带着我们到了一个景点。
我看看快落的夕阳,再看看面前的大山:“晚上,爬山?”
就算是爬泰山看日出,也不是这个时间点开始爬啊。
现在爬上去,刚好黑漆马虎的什么也看不见。
沈括问:“怕了?”
我跟在他旁边走,小声说:“乔乔肯定知道我是跟你出来的。”
“你拿一个小同学威胁我?”沈括饶有兴趣问。
我说:“他男朋友可厉害了。”
沈括笑出来,揉了把我脑袋。
我们没有真的摸黑爬上去,直接坐缆车到了山顶。
他带我走到一个类似观景台的地方:“春生,上次吃饭的时候你说,以前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从山里面飞出来,想不想真的飞一次?”
我看看观景台,再看看等候在旁边的两个工作人员,瞬间反应过来这是要做什么,太疯狂了。
我结结巴巴说:“沈先生,我、我不用了吧。”
沈括:“你害怕了?”
我很肯定地说:“怕。”
然而沈括却没有放过我,说:“试试就不怕了,很有意思。”
他比了个手势,那两个工作人员便拿着绳索过来开始给我往身上穿,我这下彻底慌了:“沈括!”
工作人员的手顿了下,低着头不敢弄出动静,沈括却笑了:“敢叫名字了。”
我现在哪还顾得上别的:“沈括,我真的不敢玩这个。”
沈括:“我跟你一起。”
我愣了下,沈括已经站到我面前,穿进另一套相连的装备:“害怕你就抱着我。”
胸膛贴在一起,我走了神,不知不觉被绑得结结实实。
往跳台边移动的时候,我腿完全软了,是被沈括抱着过去的。
黑夜让无底的深渊看起来更
可怕,我只往下看了一眼就要昏过去:“不行不行,我不敢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虽然这种事情越准备越害怕,但我真的不行。
“那就再抱紧点。”
“我不敢跳,你快带我下去,下去我也能抱你。”为了能逃脱我什么都敢往外说。
“好提议,”沈括说,“但我可不是为了占便宜才带你来蹦极。”
“小春生,我们要飞了。”
我逃不掉,下意识地抱紧沈括,双眼紧闭。
我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离开跳台的,只知道双脚一空,瞬间坠入一个无底洞。
完完全全的失重感彻底把我吞噬了。
啊啊啊啊啊!
我像从万丈高空抛下来的一颗珠子。
只一瞬间,手脚发麻,浑身血液倒流。
只有风声和震耳欲聋的心跳。
我除了把沈括抱得更紧没有任何选择。
我从不知道一秒钟可以被拉得如此漫长,每一刻都是来自未知的颤栗。
向下,无尽地向下。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身上突然传来绳索的牵引力,让我一直下坠要坏掉的心脏终于有了一点踏实的感觉。
我被猛地向上拉起,又抛下,我们像弹簧一样开始上下摆动。
“安全了。”沈括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依然不敢睁开眼,只敢紧紧抱着他,感受着他真实的体温。
四周空荡荡的,上下皆是无措,我能抱着的只有他。
我知道从这一晚之后,我再也忘不掉沈括了。
以前曾在杂志看到一句话,如果喜欢一个人,就带他去蹦极。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最刻骨的浪漫在悬崖峭壁的边缘,在生与死的瞬间。
而我能抓住的只有他一个。
弹性绳变化的幅度在慢慢变小,沈括带着我一起翻正,轻笑一声说:“力气确实不小。”
我这才发现我抱他抱得太紧了,快要勒进他身体里,但我也不敢松手。
“你睁眼看看。”
我拼命摇头,脑袋完全埋在他胸口
不敢睁眼。
即使知道以现在的夜色几乎看不到什么,也不敢睁眼。
他捏了下我耳朵说:“那你听听下面是什么。”
我做了两个深呼吸,尽量让心跳别那么大声响,凝神去听,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这是水面蹦极,现在已经安全了。”
虽然人从高空落到水面也会危险,但潜意识里水就是要比地面更觉得安全,大概是武侠剧看多了。
我终于鼓起勇气睁眼。
山谷里没有灯,只有月亮轻轻浅浅的光,模糊的剪影有种朦胧的美。
“哎!”绳子突然下降,我又抓紧了沈括,“怎么回事儿啊!”
沈括却一点也不慌张地拍了拍我后背,调侃说:“刚才不见叫,现在倒知道害怕了。”
刚才坠落的那一瞬我确实没有叫出来,不是刻意忍着,而是太突然了,在轰然灭顶的冲击中是发不出声音的。
看沈括毫不紧张的样子,我才明白过来,这不是故障,是升降绳在一点点往下放我们。
我朝下看了一眼,水面已经有小船在等着我们。
沈括像安抚受惊的小孩一直拍着我,直到我双脚踩到结实的船板。
工作人员来帮我们解绳索,我这才羞赧地松开抱了一路的人。
好在两位大哥训练有素,并没有笑我。
解放后,我躲到船的另一侧,不好意思再见人。
沈括还走过来问我玩得开心吗。
我真想说开心,好开心,开心得有今生没来世的。
但我跟他说不出重话。
而且有些体验说不上开心不开心,它就像一个独一无二的标记,我感受过了。
甚至在回想的某一刻,我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自由。
其实现在缓下来,我比较好奇的是,沈括喜欢蹦极吗?尤其是夜间蹦极,为什么是夜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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