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有人问我雕塑翻模的过程,就利用今天的空余时间,给大家看个纪录片吧。”
这是一位外国雕塑家的访谈,虽然是纪录片,拍摄手法却如同电影般细致。许江同之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对每个镜头都很熟悉,可以借此分散注意力。
影片的声音响起,同学们纷纷起身关灯,黑暗的教室为他建起了一座天然的屏障。许江同抽出椅子坐下,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放空思绪。
教室很快安静下来,同学们全神贯注地欣赏影片,并没有察觉他的异样。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大家和往常一样整理书包,起身离开。当然也不缺看入迷的学生,赖在教室里没走。
“我今晚有事,请同学们先回吧,之后我会把完整的视频传到系统里。”许江同只能找借口催促他们。
“好,老师路上注意安全。”剩下的学生听话地收拾好书包,和他说再见。
直到最后一个学生离开教室,许江同才彻底松气,不争气地蜷起身子,趴在讲台上。
屋外风声呼啸,雪花在空中吹成斜线,又被惨烈地拍到窗户上,碎成小冰渣。
今晚要怎么回去呢?许江同托着自己滚烫的脑袋,迷糊得快要睡着了。
“许江同!”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声,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进教室,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吧?”
“我……”他艰难地抬头,依靠视频的光亮认出了声音的主人,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再不来,你就要晕倒了。”陶希洪的语速很快,连珠炮似的数落他。
许江同矢口否认,强撑着站起来:“我没……”
“事”字还未出口,他就因为手心的冷汗没能扶稳讲台,身体顿时失去支撑,直直往前倒去。
陶希洪赶紧冲过去,捞住他下坠的身体。
瞬间,就像烧得滚烫的铁球坠入冷水,发出呲呲的声响,一种不可言喻的化学反应在两人间轰然运作,消耗了最后的氧气。
“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直到遇见生命的第一座雕塑。”
“他是那么完整地属于我,忠诚而永恒。”
“他会允许你犯错,等你千疮百孔,突然出现在身后,说——”
“欢迎回家,亲爱的。”
还在播放的纪录片成为了视野里仅有的光源,雕塑家正眉飞色舞地讲述他的故事。
陶希洪敏锐地捕捉到那段台词,忽然俯身对他说:“老师,我来接你回家了。”
许江同埋在他柔软的衣服里,认命地闭上双眼,这才意识到今天自己犯的不是教学事故,而是一场未经许可的禁忌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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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生病就该休息。
第27章 入室盗窃
许江同靠在椅背上,看陶希洪开灯,帮自己整理书包。等收拾完毕,他自然把双肩包甩到身上,拿出手机:“你家住哪儿?”
“我自己能回去。”许江同嘴硬,结果一抬头就被眩晕感袭倒,身体就像黏在椅子里一样。
“你确定?”陶希洪有些生气,“再不听话,直接送你去医院。”
许江同疲倦地叹了口气,报出一座位于新城区的楼盘。
陶希洪输入目的地,提交了订单。
雪已经下了两天,京州附近的高速封路,市区内也不好打车,加上现在天色已晚,等了五六分钟才有司机接单。
许江同都快趴在讲台上睡着了,突然听见陶希洪说“有车了”,缓缓抬起沉重的头颅。
陶希洪拿起他的外套和围巾,喊他起来穿衣服。许江同半闭着眼,艰难地穿上外套,陶希洪便俯身帮他扣上大衣,把围巾塞进衣服里。
确定把许江同裹好后,陶希洪才扶着他走出教学楼,特地挑了扫过雪后没有结冰的路,还侧着身子帮他挡风。
许江同被他牵着走,竟然感觉不到一点冷,余光里只有他宽厚的肩膀,迷迷糊糊地靠过去了。
耳边传来陶希洪的一声轻笑。
出租车里开着空调,正好吹到后座。许江同被不间断的热空气吹得头昏脑胀,难受地咳嗽了几声。
陶希洪见状把他的头拨到自己肩上,对司机说:“师傅,把空调关小一点。”
打车回家大概半小时车程,许江同就这样靠在他身上睡了一觉。陶希洪还是第一次和他靠这么近,感受着肩上的重量,放轻呼吸。
直到车停在小区里,他才小心翼翼地推醒许江同,付完车费把人从车上扛下来:“你家住几幢几零几?”
“14,903。”他闷闷地应了声,“往里走。”
“好。”陶希洪帮他拉好外套的帽子,很快找到了回家的路。
许江同凭感觉摸到了开关,屋里顿时变得宽敞明亮,装修风格简约,却不失华丽之美。
陶希洪把门带上,扶着他往沙发走去。屋里暖气充足,不像空调风那么干燥,和冷空气混合得非常均匀。
许江同从闷热的车厢里出来,又吹了几分钟冷风,意识有些麻木,身体刚沾到沙发,便一声不吭地倒头睡下去了。
“你先把外套脱了。”陶希洪半蹲在沙发边,替他解开围巾,轻手轻脚地托起身体,一点点扒下他的外套。
不料想刚脱下一侧袖子,就见一只雪白的大狗咆哮着冲了过来。陶希洪本就半蹲着,被突如其来的冲撞掀翻在地。
萨摩耶昂首站在许江同身边,乌黑的双眼死死盯住陶希洪。
“你的主人生病了,我得照顾他。”陶希洪从地上站起来。
“汪汪!”萨摩耶却坚决地盘踞在沙发边,不肯退让半步。
“让我过去。”陶希洪无奈地解释说,“我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
狗狗心疼地蹭了蹭许江同的手背,又执着地抬头,缓缓踱着步子,把陶希洪往后逼。
陶希洪不知道如何处理眼前的局面,烦躁地脱掉外套和毛衣,只剩最里面的背心,用几乎赤裸上身宣誓主权——今晚,这个家我待定了。
最后的举动彻底激发了Tela的领地意识,面对家里的不速之客,它凶狠地扑了过去。
“卧槽!”陶希洪吓得半死,赶紧往屋里跑,Tela叫着追上去,一人一狗绕厨房的餐桌跑了几圈,又绕回客厅里。
“许江同,醒醒!你的狗在追我!”他只能向发烧的主人求助。
“Tela,别闹!”沙发里传来严厉的喊声,声音极其嘶哑,还是陶希洪听不懂的语言。
萨摩耶闻言立刻停住脚步,不甘心地低声呜咽,走回许江同身边。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嘭嘭的敲门声。陶希洪没有多想,前去应门。
门刚拉开,便听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扯着嗓子说:“我说903的外国小帅哥啊,这都几次了,怎么还管不好你家的狗?我家孙女今年要考初中了……”
直到门完全打开,她才看清楚陶希洪的脸,不由得疑惑道:“你是谁?903的新住户?”
说完她又往屋里张望了一下,看见沙发上的许江同。他刚把毛衣脱掉,只穿了一件衬衫,领口的扣子松开,脸色憔悴又衣衫不整。
再加上陶希洪几乎光膀子的造型,大妈瞬间变脸:“哎呦,现在的小青年真是不得了,连狗都看不下去了!”
陶希洪尴尬地站在门后,陪笑道:“阿姨抱歉,不会再有下次了,祝您孙女学业顺利。”
“知道就好。”大妈怪嗔地撇嘴,“可千万别耽误我们家囡囡考实验中学。”
说完她又大声抱怨了几句,陶希洪说了不少好话才把人哄走。
关上门,他走回许江同身边,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位大妈好像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没事,”许江同根本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撑着脑袋恹恹道,“是我没有教好它。”
“它确实很凶,完全不像只萨摩耶。”陶希洪得寸进尺地告状。
许江同无奈地指着客厅的玻璃柜说:“帮我拿一盒罐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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