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意惺忪地脸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坐。”系主任笑了笑,指着桌上的茶杯,“最近听很多同学说,小江老师的长发留太长了。”
“油画系的闵老师不也留长发吗?”他不解地反问,“请问学校有这方面的规定吗?”
“没有,你误会了。”系主任摆了摆手,“但你长相本来就秀气,再配上长发,这种打扮很容易引起学生误会。比如……性别认知。”
原来是说自己像女人。许江同气愤地咬咬牙,隔着毛衣摸了把身侧错落有致的鲨鱼线。
他大概知道这些谣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恐怕就是最后一节课点名,“钓鱼执法”揪出来的小鱼仔们。至少他在雕塑系教了这么久,从没学生这么说。
“我不可能剪头发。”他单手撑着桌沿,懒懒地卷着发梢,掩盖内心发火的冲动。
“放心,我们学校环境相对比较自由。”系主任欲言又止,“只是……也不能放任这些有损你形象的负面言论不管。小江老师,你有办法向学生展示你更加积极阳光的一面吗?”
“……”许江同被她高明的话术噎得无从反驳。
如果十年前,有人当面对自己指指点点,估计已经被他一个排球砸成脑震荡了。
不过说起排球,一道光倏然从他脑中闪过,气得晕头转向的许江同不知哪根筋搭住,说道:“我有14年练习排球的经验。”
“这么厉害?你怎么不早说,央理最强的就是排球队。”主任的反应和体院教授如出一辙,起身拍拍他的肩,“正好学校有师生排球赛的传统,我这就帮你联系他们教练。”
“不是……”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气之下说了什么,连声摇头,“我很久没打过了……”
“没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你好好准备一下,很快就能捡回来的。”
许江同看她翻手机通讯录的动作,如同一尊雕塑,呆坐在沙发里。
--------------------
没错,小江老师就这样被自己出卖了。下章就要开始写排球了~会顺便介绍一些排球规则,欢迎大家交流指正。
第17章 小狗的幼稚把戏
许江同刚回家,就在企业微信里接到了陶希洪的语音电话。
“怎么突然答应了?该不会是被谁绑架了吧?”他的口气略带戏谑。
许江同揉了揉眉心:“没事。”
“要不明天来学校,我陪你练会儿?”
“不用。”
陶希洪不依不饶:“打排球人多才好玩。”
家附近好像有个健身中心,或许不用麻烦他。许江同起身去杂货间翻了翻,才发现自己搬家后没再买过和排球有关的东西,只找到了一个逗狗的玩具球。
他把球丢给Tela,无奈地妥协:“明天几点?”
“下午两点?反正周六球队休息,我随时有空。”
许江同看了眼天气预报,正好明天升温,适合冬天打球。
“好,那明天见。”他最终答应下来。
Tela看到新玩具,立刻兴冲冲地叼起小球,在屋里活蹦乱跳。
许江同挂断电话,从它嘴里接过球,又扔出去,不断重复这个机械的动作,仿佛回到练习托球的每个日夜。
其实许江同想重新打球的心比谁都强烈——任何一项技能坚持学十几年,都会变成习惯。
但他忘不了自己童年的玩伴,费利克。许江同练了14年排球,当了7年二传,给他托了7年球。
整整七年。
这段少年间的友谊最终埋葬于费利克的嫉妒。
不知是什么时候,费利克开始花天酒地,到处约p换男友。
直到有一次,他用球把自己砸成了暂时性失明。这时许江同才意识到问题,而情况已严重得无法挽回。
有时候许江同也会自责,没在初期察觉到他的异样,早点做出决断。这样也不至于最后,自己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和只学了四个月的俄语,独自前往俄罗斯求学。
想起孤立无援的那几年,他的情绪瞬间崩溃,趴在沙发上小声啜泣起来。
“呜——”Tela赶紧放下嘴里的球,叼起一盒纸巾塞到他手边。
“没事……”许江同安静地趴了几分钟,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准备早点休息。
-
周六是个久违的大晴天,吃完午饭,他稍作热身,便开车去学校了。走进体育馆,一眼就看见陶希洪站在场外,似乎在和队友聊天。
见他走来,陶希洪抬手挥了挥:“你来得还挺早。”
许江同嗯了声,觉得室内还算暖和,便脱掉了深灰色鹅绒大衣,露出里面的运动装。
他穿着一身通体的黑。上身是黑白相间的短袖球衣,袖口被上臂的肌肉撑得饱满,整只手却纤长匀称,尤其是小臂内侧,筋骨分明。
这是许江同身上唯一露肉的地方。再往下看,他的腿被黑色的紧身运动裤包裹,估计是春秋季的薄款,贴合大腿肌肉之余,还透出一点肉色。
可惜宽松的球裤遮住了臀部的线条。
见陶希洪没有动静,许江同从包里翻出一条发带系上,整理好后面的碎发,取下咬在嘴里的皮筋,熟练地扎了个高马尾。
“我先热身。”许江同从筐里取出一颗排球,近距离对墙接传,寻找击球的手感。
等背上出汗后,他又躺在瑜伽垫上,抬起手臂和双腿,连续向上抛球,不断摆动双腿、调整位置,从腿与身体间的空隙中接球。
这个动作极其考验运动员腰腹力量,没有长期训练的支撑,根本颠不了几下。
陶希洪听球划破空气的声音,看着他的发梢和鼻骨上晃动的小痣,惊讶于他竟然能将柔美与雄性荷尔蒙融合得如此完美。
要是队伍里有个这样的二传,他绝对每天从早练到晚,没有一句怨言。
但这个动作看久了,就像一只躺在地上玩毛线球的猫。特别是了解许江同的经历后,陶希洪觉得他很像一只冰天雪地里冷炸毛的西伯利亚猫。
他走到许江同身侧,等球抛到空中,使坏地一把捞走了。许江同保持击球的姿势躺在地上,目光呆滞片刻,才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居然能玩这么久,老师的腰真好。”陶希洪趁机揩油。
许江同的腹部收紧,嫌弃地从瑜伽垫上坐起来,和炸毛大猫别无二致。
“开始吧。”陶希洪把三米多高的移动篮筐拖到四号位,又招呼来他的队友,介绍道,“这是我们队的自由人谭新凯,你可以喊他小谭。”
自由人主要负责防守和救球,要求行动灵活,因此身材偏矮小。谭新凯又是大一新生,看起来更加弱小无助。
陶希洪让他站到二号位的边线外,接许江同的背传,自己走到三米线外,负责给他丢球。
许江同看到这熟悉的二传训练套餐,自觉地走到网前,做好预备姿势。
陶希洪被他乖巧的模样逗笑,顺手丢过去一颗。
许江同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快速移动到落球点,将球托起——可惜,球砸在了框的边沿。
“先练正面传球。”陶希洪没有废话,连续往场内丢球。许江同跟着他的节奏跑动,很快就找到了感觉。
大概十球之后,他就能稳定地将球传入框内,跑动步伐也从容了许多。
“加背传。”陶希洪继续发号施令。
他的击球姿势很好看,几乎是在不经意间将力量全部汇集到指尖。而且二传的动作幅度远不及攻手,上衣只随着身体摆动稍稍撩起一角,将腹肌藏在阴影之下。
陶希洪盯着他的扭动腰肢,看得身上一阵烫。
“你真的7年没练球了?”
“差不多。”许江同没有停止击球,边练边说。
随之一记漂亮的背传,球稳稳落到小谭手里。
他又问:“为什么不打了?”
“没时间。”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