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阮知慕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屋子里两个挂彩的少年,张大了嘴巴。
“开学第一天,同班同学,大打出手!”班主任厉声道,“你们是来学习的还是来打架的,啊?我教书三十年,就没见过你们这么顽劣的学生!”
严越面无表情站在窗边,目光看着窗外的藤蔓,右颧骨赫然一块淤青,嘴角也有血迹,黑色T恤的衣领被撕开了。
站在他左边的少年剃平头,整个嘴角都肿了,眼窝乌青,整个上衣都被撕烂成了长条,看起来比严越还惨。
……
看起来,严越打赢了?
阮知慕第一反应是这个。
毕竟平头男孩比严越高了一个头,又黑又壮,眼睛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凶狠和戾气,看着跟在少管所待过似的。
听到门口有动静,严越转过头来,和阮知慕对视了一眼,又无动于衷地移开了目光。
倒是平头男孩,被严越顺便扫了一眼,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竟然是有些畏惧的样子。
阮知慕赶紧上去给班主任道歉,询问之下得知了来龙去脉。
严越今天上学私自带了平板电脑,课间的时候去上厕所,平板放在桌肚里,不知怎么被同桌发现了。
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平时上学不让带手机,有几个能忍得住电子产品的诱惑的,发现没上锁,几个胆子大的当即把平板翻了出来,蠢蠢欲动想下个游戏玩。
刚摸了几秒,然后——
严越从洗手间回来,发现东西被陌生人动了,也不废话,上去就是一脚,把同窗踹了个四脚朝天。
就这么干起来了。
在阮知慕看来,这就屁大点事,男孩子之间打个架有什么的,他高中的时候同班同学早恋泡吧蹦迪的不计其数,打架那跟挠痒痒差不多。
不过实验中学是远近闻名的重点高中,这位班主任据说也是经验丰富的金牌班主任,跟阮知慕那垃圾高中没法比。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
阮知慕:老老实实挨骂,诚诚恳恳接受批评。
严越:双手插在裤兜里,面无表情。
平头男孩:一脸无所谓地抬头发呆。
班主任发现自己说了半天只有阮知慕这个家长在认真听,看了眼手机,发现再不回家赶不上晚上八点档的年代剧了,恨铁不成钢地停下话头:“今天先放过你们,回去一人写一份三千字的检讨,明天交。”
严越:“太长了。”
平头男孩:“不会写。”
班主任:“再废话每人再多加三千字。”
严越和平头男孩同时闭嘴了。
阮知慕:“一定一定,我回去监督他写,您消消气……”
平头男孩的家长似乎一直没来。
阮知慕领着严越出去,平头男孩就慢悠悠地在后面走,狭长的身影在落日余晖下如同一道锋利的刀疤。
出了学校大门,严越伸手:“平板还给我。”
阮知慕:“等会儿再给你。”
严越拧起眉头:“等会儿?”
“等去医院处理完伤口,”阮知慕道,“现在立刻,进地铁去,不许作妖。”
第3章 “帮我洗澡。”
阮知慕带严越去医院处理了伤口,开了药。
拿药的时候,阮知慕犹豫了一下,忍痛拿出了自己的医保卡,对着窗口小声道:“用我的吧,谢了啊。”
严越全程一声不吭,处理伤口时明明疼得眉毛尖都揪起来了,仍旧固执地面无表情。
十分酷拽。
阮知慕不禁要怀疑他是不是签了什么赌博协议,喊一声疼就要赔十万块钱。
回到小区的时候,天已经悄无声息暗下来了。
阮知慕在前面走,严越在后面一声不吭地跟着,也不喊疼,好像没知觉似的。
经过小区门口的时候,不少老太太在摇着扇子乘凉,看到严越脸上的伤,都盯着他瞧,跟看动物园里的猩猩似的。
阮知慕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操”,脚步声似乎也变快了,有点暴躁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阮知慕有点乐。
在学校无法无天的小霸王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啧。
到家之后,阮知慕伸了个懒腰,问严越:“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
严越一愣,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这个。
从班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后,他猜想过阮知慕会问他为什么打架,或者为什么要违反规定带平板,或者威胁他要告诉严明华。
——正常的监护人都会这样做。
万万没想到,阮知慕对此毫不关心。
平淡地带他处理完伤口,就这么回来了。
严越咬了下嘴唇。
阮知慕看了他一眼:“疼?”
严越木着脸:“一般。”
阮知慕:“你知道啄木鸟死前为什么能吃两斤石头吗。“
严越:“啄木鸟不吃石头。”
阮知慕:“因为嘴硬。”
严越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个冷笑话。
阮知慕从双肩包里掏出平板电脑,递给严越:“下回藏好了,你们班主任刚跟我说,再发现一次就直接砸了。”
他没有说“不许再带到学校去”或者“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而是让他“藏好了别被发现”。
严越:“……不打算告诉我叔叔?”
“不打算,”阮知慕拆了袋番茄味薯片,边吃边说,“你学不学跟我有什么关系?考不上大学去工厂拧螺丝踩缝纫机,那也是你自己的事。”
严越皱起眉头,看起来有点意外。
“你这看着,怎么好像还挺希望我告诉你叔叔的样子?”阮知慕道,“该不会真是那种缺爱的幼稚小鬼吧,故意打架闯祸,来引起大人的注意——”
严越打断他:“你想多了。”
阮知慕:“我只负责保证你有地方睡,其他的要加钱。”
又是钱。
严越:“你的眼里是只有钱吗。”
如果他没记错,自从住进这里,阮知慕已经跟他提了不下十次“加钱”了。
额外吃水果要加钱,额外接送要加钱,监督学习也要加钱。
大概某天他被人打死,阮知慕也只会站在旁边,摸着下巴盘算能敲诈对方多少钱。
怎么会有这么欠的人。
阮知慕理直气壮:“我收留你本来就是还你叔叔的人情,不然你以为我是伺候太子读书吗。我的时间很宝贵的,要忙着读书攒学分还要打工赚钱,哪里有空给你做伴读,大少爷,能不能理解一下民间疾苦。”
严越意有所指:“只有太监才要伺候太子读书。”
阮知慕毫不介意:“那我也要做赚钱最多的太监总管。”
严越:“……”
一个目的极其明确的人,还真是无懈可击。
严越第一次有些认真地审视阮知慕。
淘宝打折五十块钱一件的靛青色纯棉短袖t恤,黑色工装短裤,头顶总有几根不服贴的短毛翘起来,从来不用香水,只有淡淡的牛奶香皂的气味。
穷得叮铃桄榔,抠得坦坦荡荡。
严越:“你不是大学生吗,怎么这么缺钱?”
阮知慕:“啊,不然呢,房子车子从天上掉下来吗。”
严越:“你爸妈不给你钱?”
阮知慕:“你有完没完,洗不洗澡,不洗我洗了。”
阮知慕没有和小屁孩探讨人生的打算,打了个哈欠就准备去洗澡。
转身的瞬间,听到严越在身后幽幽道:“我从刚才就有一个疑问。”
阮知慕:“?”
严越:“你这么抠门的人,为什么会帮我付药费?”
阮知慕:“……”
严越抱着胳膊,慢慢道:“刚才在医院药房,你用你的医保卡,帮我付了药费吧。”
按理来说这是违规的,这算是老百姓私底下的潜规则,一般也没人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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