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瑜和他对视了眼,立刻默契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那谁和那谁?”
张信礼说:“对。”
鉴于之前赵武杰事件中,林瑾瑜一众狗屁室友的优秀表现,他对那些人充满偏见,一丝好感都没有,觉得都是一群牛鬼蛇神。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特意跑来丢垃圾,林瑾瑜本来觉得这也忒不靠谱了,想说不至于,大家怎么也是两三年的室友,出那事之前关系也还可以……转念一想又觉得说不准,老话说得好,人心隔肚皮,而且——他想起来,那天见面没几分钟,周辉确实就主动问了他们住在哪里。
他为什么对他俩住哪儿那么关心?
“猜来猜去的,也没法查证,”林瑾瑜觉得特晦气:“咱俩天天一堆事,也没空整天蹲墙角守株待兔,把时间浪费在这龟孙子身上。”
“马上上班了,”张信礼道:“到时候看看。”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林瑾瑜虽然全然无法理解这种人的脑回路,觉得他们够无聊,跟大脑和大肠长反了似的,可总得揪出是谁心里才舒服,两人遂约定了见机行事。
……
正式上班当天,林瑾瑜和张信礼一起到了办公室,好巧不巧,迎面就碰见周辉。
“早啊,”周辉见了他们也没躲,居然还算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呵呵,你俩……一起来的啊。”
“这不废话么,”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林瑾瑜面无表情看着他,道:“你不是知道我们什么‘关系’吗?”
作为实习同事,他用词、语气都谈不上客气,周辉有点尴尬,说:“脑子抽了,因为……你俩这种……比较稀奇,我就老给忘……”
林瑾瑜这会儿听他说话,怎么听怎么觉得阴阳怪气,好像对方每一句话都是在讽刺他俩怪胎或者是个西洋景似的,浑身不得劲。
张信礼说:“你还忘,不是记得很清楚,‘心心念念’吗。”
“什么信心念念……”周辉有点迷茫,他不明白为什么上次见面林瑾瑜看起来虽然没有特意跟老同学叙旧的意思,但多少释放了一些友善信号,维持了基本礼貌,可短短一周多不见,他态度却忽然像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似的……是真的变了还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林瑾瑜说话不对味,他男朋友也是。
人在哪儿都分群,才短短几天,别的实习生已经纷纷自发按学校、家乡、租住地抱成小团了,同一个学校出来的不用说,同学关系亲密,老乡跟老乡也能攀个关系,住得近的这些天早约了一起满上海玩、聚餐什么的了。
这里没别的无锡的,周辉一个人,只跟林瑾瑜一个学校,之前还是室友,自然时不时有意识地找他玩,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林瑾瑜跟张信礼出双入对的,根本没有其他人刚来新环境,害怕融不进群体所以急切想交朋友混脸熟的焦虑感,自然反应比较迟钝。
整个上午,周辉依然锲而不舍地试图在工作的间隙和林瑾瑜搭话,修补修补破裂的室友兼同学关系,林瑾瑜要么不理,要么说话带刺。
他在试探周辉,一般来说一个人能做到特意跑人家门口扔垃圾,心里对对方的恶感肯定很强,这种厌恶难以完全藏起来,会在接触中不经意被流露,可整整一上午过去了,林瑾瑜感觉周辉并不像很讨厌他们……或者讨厌同性恋的样子,当然也说不上很喜欢、很接受。
第277章 龃龉
中午,食堂人满为患。
大概是“本着第一天上班,怎么也要见识一下单位食堂”的想法,几乎所有实习生都呼朋引伴来了食堂,除了极少数几个一来就迅速跟自己师父关系好到可以称兄道弟的单独和自己师父坐了,其他人都拿着餐盘聚到了一起,霸占了整整一条长桌。
饭票都是五张起卖的,林瑾瑜花五十买了半版,跟张信礼一起合着用,两人端着盘子走过去找位置时,发现正式员工跟实习生泾渭分明,各自和交好的同事四散坐着,占了食堂几乎其它所有地方,只有实习生专属的那条长桌上还空着俩位置,一看就是特意给他俩留的。
周辉怕他们看不见,朝他们招手道:“这儿,过来坐!”
张信礼看林瑾瑜,林瑾瑜没扭捏推辞,大踏步过去坐了,也不说什么,坐下就开始吃饭。
“食堂菜好吃唉,”有个人说:“比我学校好多了。”
“没吧,”一个女生道:“很一般啊,又贵又难吃,我觉得比我们学校差多啦。”
她是同济的,俗话说“吃在同济,玩在复旦”,同济大学食堂很出名,尤其是那儿的招牌菜红烧大排,还上过综艺节目。
之前说话的男生学校确实远远不能和同济相比,他性格比较腼腆,一直没吱声来着,好不容易说一句还被人反驳,那女生大概性格比较直,说话一点不委婉,让他有些羞愧,好似自己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说:“啊……有吗……哦哦,你一说确实。”
林瑾瑜无语,你觉得好吃就好吃啊,人家一句话就吓回去成应声虫了,至于么。
一张桌子十多二十个人,都吃着自己的饭,林瑾瑜随口道:“10块钱不贵了,我觉得还行,挺好吃的,不过这种负责几十一百人伙食的食堂,跟你们学校七八个食堂应该确实比不了了。”
女生说:“也是,难怪我觉得难吃。”
这场对话到这儿本来应该结束了,就一食堂菜的口味问题,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林瑾瑜正要埋头回去吃自己的,却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不和谐声音,横空插入他们的对话中:“哎,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老爱唱个反调啊,是刻意想显得自己特与众不同吗?”
哪里来的愚夫发言……林瑾瑜定睛看去,只见出声那人坐他斜对面,正是那天带头献殷勤,说请师父吃饭的那个小个子。
那人拿着个沾着饭粒的勺子,一脸爱管闲事的样子,好像看稀奇一样看着林瑾瑜。
林瑾瑜看了他一眼,回:“没有啊,别人的事你总要插一嘴,是刻意想过把当官的瘾吗?”
小个子浑似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说的话不妥似的,颇无辜颇茫然地说:“啊,你怎么这么说话,嗐,是不是误会了,我就是关心同事,随便问一句……你看,人家女生跟他说食堂难吃,你不也是管别人的事。”
林瑾瑜觉得他怎么这么不可理喻:“我评价的是食堂的菜,说便宜,味道也还好,跟你似的上来评头论足别人?女生本人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儿说我唱反调。”
“好了好了,我就随便一说,你怎么这么咄咄逼人,”小个子倒打一耙:“上次提议聚餐也是,我就顺嘴一说,大家都是来实习的,心眼别这么小嘛。”
你X了个X的才心眼小,林瑾瑜心说:妈的,吃个饭都不得安宁,净碰上傻逼……他本来还觉得门口那扔垃圾的也不大可能是实习生,这会儿却免不了想:不会就是这脑残扔的吧。
毕竟思来想去,最近这段时间跟他们起龃龉的好似只有面前这人,不是他,还是谁?
小个子平时很爱看些什么《男人必备的十个说话技巧》、《FBI教你读心术》之类厚厚一本,听起来好像挺牛逼,实则十分地摊的书,总自我感觉满腹经纶、学富五车,这会儿自觉读书千日,打嘴仗一时,到了“学以致用”的时候了,十分喋喋不休,惹人厌烦。
平白无故三番两次被人不阴不阳地抨击,林瑾瑜那火啊,一下下往上冒,就在他认真思考要不要干脆给他脸上来一拳时,一直没说话的张信礼说话了:“没人觉得他小心眼,”他不紧不慢道:“倒是你,挺小心眼的。”
打嘴炮人多就是气势,小个子以为这里的人都是机缘巧合凑起来的,没想到在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社会,居然这么快就有人给“不熟的人”站队,一下很是讪讪:“又没说你,”他小声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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