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山倒是坐不住,他眼神不安分地四下看,手摸着摸着又自然地和柏舟一牵上了。
画家在看到两位英俊青年并肩过来时,就隐隐猜到了他们的关系,他画画时也有这个预设,此刻模特帮他作实了猜想,他便是笔下轻动,让画中两人的手也牵到了一起。
蓝山在十分钟后拿到了那副画,画家的水平很不错,虽然看不清脸,但画面中的人体态和蓝山与柏舟一很相似。蓝山很满意地给了钱,拉着柏舟一往地铁站走——一个合格的导游要解决游客的吃住,坐地铁去吃晚餐早在蓝山的策划中。
蓝山和柏舟一正向地铁口出去,哪想前面拐角忽然窜出一群举着牌子喊口号的人。蓝山骤然一悚,道:“不好,遇见游行了,赶紧闪开,被卷进去就难出来了!”
他说着就要拉住柏舟一往边上闪,但人堆哪是那么容易闪过去的,人潮呼啦啦涌过来,蓝山只来得及抓紧柏舟一的手,再攥拳把戒指卡稳了,就被卷进了游行里。他被挤得站不稳,四面八方都是人脑袋,蓝山简直恍惚回到了上下班时间的地狱三号线,连落脚都成了件奢侈的事。
“我的天,这么晚还有游行!”蓝山好不容易站稳了,用力拉住柏舟一,说,“我希望地铁没被堵住,不然我们要回不去了!”
柏舟一回手拉紧他,把他拽到身边搂着。显然天才和攀岩冠军都对这种场合无能为力,只能被人流挤着往前。
前面的小哥听见蓝山的抱怨,回头问:“你们是中国人?”
蓝山说:“嗯啊。”
“好巧,我也是!”小哥脸上贴着彩虹,很开心地挥起手上的旗子,上面“LGBT”四个字母格外醒目,“我是S大的学生。”
“现在这个点还没下课吧。”蓝山惊愕,“兄弟你课不上跑街头来……被法兰西同化的这么彻底吗?”
“嗐,为少数群体发声,不分国界!”小哥热情地从兜里掏出个彩虹旗,慷慨塞给他道,“来!”
他动作迅猛,由不得蓝山拒绝,等蓝山反应过来,第二个彩虹旗已经塞给了柏舟一,彩虹小哥说:“这位朋友也来。”
“额。”蓝山感谢彩虹小哥的好意,但更想去吃饭,他摇着鲜艳的小旗子委婉说,“不用......”
“不用客气!”小哥拍拍他的肩膀,指下他戒指说,“新婚快乐!”
“等等。”蓝山哭笑不得,“我们不是!”
小哥已经顺着人群走远了。
为少数群体发声的游行队伍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们拐过一个弯,把蓝山和柏舟一丢在直道上,潇洒地离去了。
蓝山看着自己和柏舟一手上的彩虹旗,哭笑不得地往耳后一插,说:“欢迎来到法兰西……走吧,吃晚饭去。”
柏舟一说:“嗯。”
然后把手里的彩虹旗别在他另一边耳朵后,把蓝山弄得像个新潮但不太聪明的精灵。
两人吃完饭,回宿舍时,天又开始下雨了,蓝山没带伞,刚要拉着柏舟一往雨里冲,却立刻被柏舟一拉住。蓝山看着这个异国他乡的旅游者慢条斯理从斜挎包里掏出一把黑伞,打开了。
“哦!”蓝山惊叹,“是你,哆啦一梦!”
哆啦一梦不说废话,把伞往两人头上一撑,带着蓝山走入绵绵地雨夹雪中。
按说在巴黎、夜雨、共伞组合在一起该是无比浪漫的电影情景,即便是柏舟一这样的理科狂热分子,也在步入小雨时动过接吻的心思。但现实没给他这个机会,蓝山没走两步就摸出了手机,专注操作着,头都不抬一个,很信任地把方向交给了昨日刚来巴黎的柏舟一判断。
被授予如此重任,柏舟一也不好动幺蛾子心思,只能冷着脸当打伞工具人。
走着走着,柏舟一忽然听见自己手机叮咚一响,他掏出手机一看,蓝山给他转了两千块。
没等柏舟一疑惑蓝山为什么要面对面转账,蓝山抬头说:“你帮我给干爸送个按摩仪呗。”
柏舟一问:“为什么不自己买?”
蓝山说:“你挑比较靠谱。”
这是实话,蓝山上至家具下至水果,就没到买过质量好的商品。
柏舟一淡淡说:“我生日,你送我爸礼物。”
蓝山说:“不要那么生疏。”
柏舟一说:“嗯?”
他侧耳,等一声“咱爸”。
蓝山郑重其事地说:“那也是我干爸。”
柏舟一:……
他就不该指望蓝山有这个情商。
柏舟一忽然加快几步,把蓝山甩在雨幕里,蓝山说:“欸——”
他赶忙追上去,拍着外套上的水珠,说:“你干嘛?”
柏舟一目不斜视,问:“我的礼物呢?”
蓝山说:“啊?已经给了啊。”
他原意是指给柏舟一庆生,带他游巴黎。但柏舟一不知理解到哪去了,古怪地看他一眼,居然也消气了,说:“哦。”
蓝山正纳闷他今天脾气居然不错,忽然视线一暗,柏舟一低头凑过来,很快地亲了下他。
柏舟一站正看前方,说:“利息。”
虽然他毫不商量加码的行为很任性,但蓝山还是大度地原谅了他,并以德报怨地问道:“之前干爸说腰不舒服,去医院看了吗?”
蓝山之所以给柏父买按摩仪,也是听柏舟一说柏父身体不好,想起前世柏父就是腰出了问题,蓝山对此很警惕,为了避免瘫痪的造成,催着柏舟一逼他爹去医院全面体检。
“看了。”柏舟一说,“腰椎有点问题。”
“要重视。”医院没检查出问题,那就还不严重,蓝山松口气,但还是强调说,“腰很重要。”
柏舟一顿两秒,不知想到什么,扭头看着他,说:“嗯。”
蓝山也停顿半秒,没好气抬手怼他:“我和你说正事,你跟我开黄腔。”
“我什么都没说。”风吹斜了雨,把蓝山袖子淋湿了些,柏舟一将伞偏向他,冷静又无辜地说。
第六十四章 “可以有离别吻吗?”
虽然有伞,蓝山和柏舟一还是淋了些雨,初冬的巴黎冷得要命,雨夹雪落身上就是一哆嗦,更别说顶着湿衣服有多难受了。
两人一回到宿舍就把湿了的裤子换掉了。因为大半伞倾给了蓝山,柏舟一侧边头发也带上水迹,蓝山翻出吹风机,吹猫似的护着他头,给他吹干了。
快吹好时,蓝山问他:“我明天没假了,你要去我训练的地方看看吗?”
“嗯。”柏舟一在热风下,懒懒说。
蓝山晃着吹风机,说:“我感觉我每个训练基地你都去过,小时候那个攀岩馆,北京的,野攀的、现在的。”
“你也可以来我们的研究所。”柏舟一说。
“那算了。”蓝山连连摆手,“那里全是比我聪明的大佬,我没兴趣去自讨苦吃。”
柏舟一说:“没什么可怕的,你已经认识了最聪明的。”
“哦吼——”蓝山拉长声音揶揄,“好大的口气哦。”
柏舟一仰头看他:“我不是你心中最聪明的吗?”
他又开始暗暗耍起小孩子性子,蓝山把他头摁正了,说:“在不在我心里你都是。”
第二天,蓝山带柏舟一去了他在巴黎的训练基地。
训练场所外墙画满街头艺术家的涂鸦,内里却如国内的攀岩馆一般干净利落,一里一外,严谨和浪漫的气息形成巧妙的对冲。
蓝山进了训练场,和一个外国人打过招呼,去更衣室换运动服了,柏舟一走到刚才和蓝山说话的人身边,用英语问:“你是他的保护员吗?”
那人用法腔的英语回:“是。”
然后又冒出一句:“男朋友?”
便轮到柏舟一说:“是。”
保护员笑了:“你比蓝山和我描述的更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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