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为了让我晚上更睡不好么?” 我问。
“不不不,” 他摇摇手指,“为了让你知道,只有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是么。” 我无动于衷,“裴昀也说过这话。”
段翊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然后低头敲了几下键盘,将电脑转向我。
屏幕里正在播放一段会议视频,是我熟悉的背景。看来国安局内部已经被侵蚀得很严重了。
而视频里,裴昀一身西装笔挺站在会议桌前,双手撑着桌面,低头边看报告边说着什么。
段翊将音量调高,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 八月二十九日发生在昆丽格皇宫的爆炸案确定是 TCO 所为,当天失窃的《贝西的塞纳河》也已经落入蓝鲸手中,关于画中附带的铀矿地图,我局会持续追查。” 他顿了顿,继续说:“另外,特别行动处夜征小队前队长苏迟在行动中叛变,我局已对其展开通缉,目前有 14 国警方参与追捕……”
我看着屏幕里并不算清楚的裴昀的脸,忽然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一种奇怪的情绪从我心底密密麻麻地蔓延开来,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种情绪的名字叫想念。
不愿意承认但是,我有一点想他。
“看吧,人心易变。” 段翊合上电脑,打断我的思绪,“从前可以庇护你,现在也可以面不改色地杀了你,他们这些自诩正义的人,往往才是最残忍的。”
“党同伐异,可以理解。” 我面上不露声色,斜靠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看外面的天,“我在他心里从来排不到首位。”
或许是我的声音带了一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怅然,段翊愣了愣,没有再继续说国安局的事,而是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目光里带着温柔的同情,说:“没关系,你还有我。”
他这样很像那个在从前辛苦煎熬的日子里给我安慰的人,于是我顺势流露出一丝松动,乖巧点了点头,“嗯。”
第二天下午,段翊说带我出去玩。
这是我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离开基地,段翊开了一辆吉普车,二十分钟后我们到了一个围场一样的地方。
我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围场的护栏十分潦草,外面停着几辆军用卡车,几个士兵模样的人原本正靠在车边抽烟,看见段翊后立马掐了烟立正站好。
“人带来了么?” 段翊问。
“带来了。” 为首的人答。
段翊点点头,自然地揽过我的肩,说:“今天有好戏看。”
越往里走,越证明我的直觉没错。——这是一个刑场。
行刑的地方放了两张桌椅,刚坐下,便看到士兵押着一男一女从不远处的厢式卡车里下来。
那两人被蒙着眼睛和嘴,双手缚在身后,脸上和身上到处沾着血,灰头土脸,十分狼狈。
随着他们走近,我的瞳孔骤然放大。
——段翊说的好戏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两人是…… 林叙和 Quinn……
“你,” 我猛地转头看向段翊,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表情十分精彩。
“最近抓到两个不安分的外来者。” 他噙着笑,不紧不慢地说:“好险,差点就被他们知道你在哪。”
我脑子里一团乱,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林叙和 Quinn 怎么会大意到落入段翊手中。
“抓到之后才发现,好像是你在国安局的朋友。” 段翊继续说,“那他们找过来,一定是为了抓你回去咯。”
他像一条毒蛇缓缓吐出长信,我看着只觉得遍体生寒。
“小迟,我又保护了你一次。”
林叙和 Quinn 已经被摘掉眼罩强行按在地上,两个人死死盯着我和段翊的方向,目光里充满憎恨和愤怒,连同身体也在拼命挣扎,让人丝毫不怀疑只要松开束缚,他们就会扑上来掐断我的咽喉。
段翊放开揽着我的手,起身走到场地中央,从士兵手里接过一把枪,上膛之后指着林叙的头,懒洋洋地一边踱步一边看着我问:“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我答不上来。
无论回答什么,都不会有我想要的结果。
我甚至不敢看林叙和 Quinn 的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沙漠里的热浪使这一刻格外难熬。
段翊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烦,再次唤了我一声:“小迟?”
我暗暗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说:“按你的规矩来。”
他轻快地笑了:“我的规矩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我就知道,他把人带到这里,不会只是让我见一面就算了的。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走回我面前,拿起我的手,把枪放到我手中,说:“他们是冲你来的,理应由你亲自处决。”
我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段翊。
随后我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远处架着摄像机,只要我今天开了枪,明天这段视频就会被送到国安局,成为我叛变的铁证。
而我没有反抗的余地。
刑场四周几十杆步枪的枪口齐齐冲着我的脑袋,只要我有一点异动,就会被立马打成筛子。
“你…… 信不过我?” 我听到自己声音艰涩。
“怎么会。” 段翊依旧温柔,“我只是怀念你开枪时的样子,你不知道那样的你有多迷人。”
第29章
我握紧枪,低头沉默了很久。
段翊一定看得到我指尖的颤抖,他用自己的手包住我的手握了握,问:“不忍心,还是害怕?”
声音轻柔得好像逼我做刽子手的那个人不是他。
“毕竟同事一场。” 我调整好呼吸,淡淡地说。
“别忘了国安局的那些人正在满世界抓你。” 他微微一笑,“他们现在是你的敌人。”
说完拍拍我的肩,“去吧。”
我的敌人……
我一步一步向前,沉重得好像我才是要被处决的那个人。
段翊动动手指,有人上来给 Quinn 和林叙套上了黑色头套。
看不到他们的眼睛,我的恐惧和紧张似乎有所缓解。
“小迟,” 段翊在身后轻声开口,“别让我失望。”
我眼眶一酸,耳边忽然回响起裴昀曾对我说过的话:
“你看到的每一个人,在最开始就做好了为信仰和正义付出生命的准备,这是他们出于自由意志的选择,不需要你来背负。”
那时距离 426 行动失败不到半年,我仍旧无法控制自己沉湎于愧疚和自责。
我日复一日的消沉终于让裴昀的忍耐到达极点,某天在我又差点浑浑噩噩一脚从楼梯上踩空的时候,他一把把我拉回房间扔在床上,指着床头特别行动处的合照对我说了这句话。
裴昀……
如果你看到今天的我,还会认为我无辜吗?
我抬起手臂,扣动扳机。
眼前人随着枪声倒下,鲜血洇透布袋,从沙地里缓缓蔓延开来。
我的眼睛一阵模糊,强撑着自己没有弯腰干呕。
“做得很好。” 段翊鼓着掌走到我身边,接过我手里的枪,“杀人会让你有快。 感,对吗?”
我没有回答他,失神地看着地面上一点洇开的血,轻声说:“结束了…… 我们回去吧。”
“不,一场好戏,还需要有个完美的落幕。”
段翊抬起手,弯了弯四指,有两人上来摘掉了地上两具尸体的头套,我别开眼不忍去看,余光却瞟到那两人半跪在地上,伸手在尸体脖颈处探了探,随后扯下一张薄薄的橡胶质地的东西。
人皮面具……?
段翊已经忍不住在笑了。
我转头看他,又看向地上的人,摘掉人皮面具之后,果然是两张完全陌生的脸。
“这是什么…… 你……” 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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