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认知障碍到底是什么感觉?
总觉得,十二年后的陆时琛相比高中时候,身上似乎要多了一些“人味儿”。
孟钊想到下午临走时,陆时琛眼睛里的那抹笑意——高中时的陆时琛也会笑么?
还是说,陆时琛的情况在好转?
与那些先天感知障碍的人不同,陆时琛是十岁那场车祸以后才丢失了记忆和情感,如果这些年陆时琛的情况有所好转,那极有可能说明,陆时琛是完全可以找回自己的情感的。只是问题在于,能够促使他情况好转的诱因会是什么?
孟钊拿了浴巾,擦干身体的水。
然后他怔了一下,刚刚所有的想法都集中在陆时琛身上,压根没察觉自己居然起了反应。
靠……孟钊暗骂了一声,先前不着痕迹的心动也就罢了,如今这明晃晃的生理反应是怎么回事?以前没少在警校公共澡堂里见过同性裸体啊,身材再好的也见过,怎么那会儿就没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异于旁人?
一定是最近案子太忙,太久没纾解自己导致的。孟钊很快给自己这股邪火下了定论。
要不要顺手解决一下?孟钊身体后仰,靠在冰凉的瓷砖上,瘦长的手指在身后的白瓷上敲了两下。
但到底还是忍住了,身处病房,一墙之隔还是受了重伤的陆时琛……算了。他垂下头,抬手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然后他放下手,一拍热水器的开关,拍至最低温度,开了冷水,把自己这股莫名的邪火压了下去。
草草地擦干了身体和头发,孟钊换了简单的T恤和短裤,一边用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拉开门走出去。
门一拉开,他发现病房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打开了,电视也开着,还在播放那部热播剧,而陆时琛已经醒了,并且居然真的在看播放内容。
“不是睡了么?”孟钊走过去。
“没睡,以为是护工,听到浴室声音才猜到是你,”陆时琛看了他一眼,“怎么又回来了?”
孟钊的头发被浴巾蹭到有些乱,支楞八叉地竖在那里,乱出了生动的少年气。
“真以为我走了啊?我那么没良心吗?”孟钊坐到床上,面对着陆时琛,“去四楼看看那几个女孩的情况而已。”
“案子有进展么?”
“林琅指认了吴韦函的罪行,吴韦函暂时被关到看守所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进展了,如果这些女孩能醒过来,那这进展就大了……”孟钊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看不出来啊,金融界的精英居然有兴趣看这种狗血电视剧。”
电视剧里,男女主正在深情相拥,下一秒,两人目光对视,嘴唇相触,开始了一场热吻。
孟钊这话题转得不是时候,顿时有些尴尬。
小时候一遇电视剧里的吻戏,孟婧就支开他让他去倒水,这次孟钊头一回自觉起身,没事找事地拿起床头的热水壶,往杯子里倒水:“好看么?”
“挺有意思的。”陆时琛说。
孟钊倒了半杯水,递给陆时琛时没忍住观察他脸上的神色。
陆时琛的目光落到电视屏幕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孟钊平时最擅长观察犯人脸上的微表情,此刻将陆时琛眼睛里里那种微微探究的神情尽收眼底。
孟钊:“……”
“那什么……睡觉吧,”他拿起遥控器,“我关了啊?”
陆时琛的目光从电视上正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身上移开,依旧没什么反应:“随你。”
孟钊一按遥控器,电视机关闭。尴尬感也随之消失,他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特需病房对陪床人士相当友好,陪护床就安放在病床旁边,间隔不到一米。
关了灯,屋内漆黑一片,安静得能听清彼此的呼吸声。
躺了一会儿,孟钊开口道:“哎,我们现在也算生死之交了。”
“嗯。”
又沉默片刻,孟钊问了自己最想问的那个问题:“当时为什么会挡过来啊?那一瞬间在想什么?”
谁知陆时琛只是平淡地说:“什么都没想。”
行吧,孟钊闭了眼,他猜到陆时琛会这么说。
因为昨晚一夜未眠,一闭眼,困意就铺天盖地地泛了上来,正当他要沉入梦境时,耳边响起陆时琛的声音,那声音比往常更沉一些:
“大概觉得,活得热闹的人……应该活得久一点。”
第59章
一大清早,孟钊睁开眼,从睡梦中醒过来。
孟钊侧过脸看向对床,陆时琛还没醒,仰躺在床上,此刻呼吸均匀,侧脸被昏沉的光线勾勒出一道起伏流畅的剪影。
孟钊向来没有赖床的习惯,但这次他躺在床上,盯着陆时琛看了一会儿,才放轻动作起了身。
迅速洗漱完,孟钊从卫生间走出来时,陆时琛已经醒了。
昨晚窗帘没拉严,此刻缝隙间透进一道明亮的阳光,正好照在陆时琛脸上。许是那道光有些晃眼,陆时琛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手背搭在眼睛上。
“去上班?”陆时琛出声问,嗓音有点哑。
“嗯,醒了?”孟钊拿了外套要出门,“你是要再睡会儿,还是我把窗帘拉开?”
“拉开窗帘吧。”陆时琛说着,那只没受伤的手落下来,摸索着病床边的按钮。
孟钊走过去,帮他按了病床边的按钮,让病床上半部分升起来。
然后他忽然想到什么,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说:“对了,之前医院需要你的身份信息,我在找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你的病历信息。想了想还是得跟你说一声,你要是介意,就当没这回事,我也当没看到过。”
“病历信息?”陆时琛抬眼看向他,“看到什么了?”
“就是……情感认知障碍什么的。”
“也不是什么秘密,”陆时琛语气平淡,“看到就看到吧。”
“那些东西都给你放这儿了,”孟钊屈起手指敲了敲床头的抽屉,“你之前说,这些年头疼症没有任何好转,那感知障碍呢?好像比高中那会儿好些了?”
“是好一些了。”陆时琛说。
“真的?”看来自己的感觉并非错觉,孟钊继续问,“好转原因知道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好转的?”
“时间……应该是 09 年 11 月 9 号,原因不明。”陆时琛看他一眼,又说,“怎么,你是会治病,还是打算帮我治病?”
这时间孟钊莫名觉得熟悉,但一时没能对应起来:“回头等我研究研究,既然能好转,说不定也能恢复。我先去局里了,有事儿随时联系。”
孟钊说完,又给陆时琛倒了杯水,把护工叫了进来,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门合上,陆时琛拿起放在床头柜的腕表看了一眼,又侧过脸看向窗外。
快八点了……算起来,居然睡了快九个小时。
除去人生前十年空白的记忆,其余十九年的时间里,似乎还没有哪一天睡得这么长。
而且,还睡得很沉,几乎没做梦。
新奇的体验。陆时琛想。
*
09 年 11 月 9 号?一直走到局里,孟钊忽然记起来,那是舅舅孟祥宇二审成功翻案的那一天。
那一天发生了什么,让陆时琛觉得自己的感知障碍有了好转?
孟钊握着门把手的动作停顿下来,一时忘了开门。
“早啊钊哥,”程韵握着洗好的杯子走过来,“你发什么愣呢?”
“没事,”孟钊回过神,这才压下门把手,推门进屋,“林琅的口供你找给我,把她的大致情况跟我说说。”
“唉,林琅真是遇人不淑,”程韵把杯子搁到桌上,找出口供记录递给孟钊,叹了口气,“她家里的情况钊哥你也了解过,她父母重男轻女,把她弟弟当宝贝,她在家里的地位,基本上就相当于她弟弟的佣人。林琅高中那会儿又很漂亮,就被隔壁班的吴韦函看上了,吴韦函这人相当会伪装,起初对林琅好得没话说,林琅活到17岁,头一回遇见过对自己这么好的人,于是就对吴韦函特别信任,什么事情都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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