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刀站在门口,徘徊不定,再次不安地来回走动。
十几分钟后,孟钊从浴室走出来,一张脸黑得堪比锅底。餐桌上放着疑似陆时琛刚刚顺路买的早餐,但他脚步没停,径直走向卧室换衣服。
陆时琛从浴室出来,一边系着身前的扣子,一边也走到卧室门口,看着孟钊躬下身,迅速将长裤套到那两条长且笔直的腿上,陆时琛说:“我买了早饭,吃完再去吧。”
“来不及了,”孟钊直起身,拿过一件黑色的T恤套上头,手指抓住T恤下缘往下一拉,遮住了紧窄的腰腹,他没好气道,“看看几点了!”
穿好衣服,孟钊快步往门口走。陆时琛也整理好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走出去,伸手拿了挂在一旁的外套:“我送你过去。”
“几步路啊还要你送?”孟钊推门走出去,见陆时琛似乎真要送自己上班,他语气缓了缓,“行了,别送了,你不是今天还要跟你爸去复查么?”
“那晚上我去接你。”陆时琛看着他。
“随便你。”孟钊说完,握着门把手将门合上。
出门有点晚了,一下电梯,孟钊便加快了脚步。不过,住在御湖湾就这好处,没走几步路就到了市局大门。
他快步走进市局大楼,一步两个台阶地上了楼,一推门,刑侦办公室里几个人齐刷刷站起来,大声道:“孟队好!”
孟钊脚步一顿,被这声猝不及防的问好钉在了原地,继而笑了一声:“这么隆重啊。”
他走进办公室,开玩笑道:“都坐都坐,别搞得我跟登基似的,我离开这几天还没一段完整的年假长吧?”
周其阳笑道:“哥,妹夫这厢有礼了。”
很快有人接话:“你哪门子的妹夫?别跟我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孟大英雄。”
“我们可想死你了。”
“孟队,这几天没被你骂觉得浑身难受!”
办公室内一片说笑,七嘴八舌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孟钊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隔间,程韵凑过来给他递了一杯咖啡:“钊哥,吃早饭没?”不等孟钊说话,她便又递上了一盒粥,“肯定没吃,我顺手给你买了一份。”
“这么上道,”孟钊接过来,“行,那明早我请。”
将桌上大概整理了一下,透过百叶窗,孟钊看到任彬走进了办公室,他径直走向任彬的工位:“彬哥,案子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案子……”任彬刚坐下,冷不防被身后走来的孟钊吓了一跳,慌乱中,他一边收拾那乱糟糟的桌面,一边回答道,“没什么进展啊……”
“我这也走一周多了,案子进展就停滞了?”孟钊皱眉道。
“市里最近还出了几起其他案子,专案组的一些人手也被调走去处理紧急案件了,再加上之前小周程韵他们都被调离走了,所以……”
孟钊叹出一口气,想到之前任彬因为能力不足,耽误了重要案子而被撤下副支队长的位置,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忽然,程韵走近了,拍了拍孟钊的手臂:“钊哥,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到了孟钊的办公室,程韵开了口:“其实案子也不是一点进展也没有,我查到了一些可疑的地方。”
“嗯?”孟钊看向她,“你不是被徐局调离专案组,而且还被警告了么?”
“我当时心里气不过,就想着哪怕开了我,我也得做点事,大不了就不干了呗。我可是很小心的,你看徐局都没发现。”程韵有点得意地回答。
“哦?”孟钊半倚着桌沿,来了兴致,“具体说说。”
见孟钊不坐,程韵便也不好意思坐下,只能继续站着说道:“你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去医院,邵琪看到电视上报道的暗笼事件,忽然反应很剧烈?我后来按照你之前的交待,去找邵琪确认了一下她的恐惧源,果然让她害怕的不是吴韦函,而是吴嘉义!”
“那这样看来,吴嘉义很有可能直接性侵过邵琪。”孟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而且,不仅仅是邵琪,其他女孩也有被吴嘉义性侵的可能。”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在那之后,我又拿着照片去找了其他几个暗笼里的女孩,问她们有没有遭受过吴嘉义的性侵,但她们都反映那些客户戴着面罩或面具,根本就认不出那些人到底是谁。”
“只有邵琪对吴嘉义的面部有反应?”沉思片刻,孟钊分析道,“那这样看来,邵琪被关进疗养院注射药物,可能不仅仅是因为逃跑,更重要的是她在某次被性侵的过程中看到了吴嘉义的样子。”他继续问道,“只有这些?”
“还有呢,”程韵继续讲,“在收集线索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件事,包括邵琪在内,几乎所有被暗笼囚禁的女孩,家境都不太好,要么是单亲家庭,要么是父母都在外打工,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她们,对钱的渴望异于常人,很容易被诱惑。我就想,到底吴韦函是怎样掌握她们的信息,然后精确地找到她们的?
“后来我挨个调查了一下她们的过往,发现她们有很多人都直接或间接地接受过资助,而资助她们的这家慈善组织,就是吴氏集团的定点捐助单位。再然后,我去跟那个基金会要了这些年所有的资助名单,结果发现,加上疗养院地下室一共41位受害者,其中有33个女孩都在名单上!”
“基金会在对受益人进行资格审核时,会对所有人的背景资料调查得非常全面和清楚,而且还会经常跟进她们的近况,所以我怀疑,这个由吴氏集团控制的基金会,一方面的确是在资助这些困难群体帮自己塑造正面形象,另一方面它也是一个庞大的信息库,可以帮助吴嘉义和吴韦函充分筛选进入暗笼的人选。”
听完程韵说的话,孟钊的表情愈发凝重:“很有可能。”
“不过,”程韵继而有些发愁,“这个基金会资助过的人足足有一万多,虽然现在可以确定它有问题,但目前还找不出直接证据来证明吴嘉义的参与……”
“没事,”孟钊道,“就算找不出直接性证据,仅凭这些关联线索,警方已经可以认定吴嘉义有重大作案嫌疑了,一会跟我找徐局汇报。”
程韵立刻一阵猛摇头:“别啊钊哥……这样去找徐局汇报,不是当众宣布我违反徐局命令嘛,徐局不得劈了我。”
“算了吧,就你那点能耐,还真以为徐局不知道?”孟钊看她一眼,“那是他故意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啊?真的?”程韵睁大眼睛,“你是说我已经暴露了?”
“行了,要有处分我给你担着,保证让你毫发无伤地着陆。”孟钊笑道,“这次你做得不错,能找到这么重要的线索,值得表扬。”
“都是钊哥你教得好,”程韵得了夸奖,笑嘻嘻道,又说“粥都凉了,你赶紧喝啊。”
“行,你把基金会的资料拿来我看一眼。”孟钊说着,坐到了椅子上。
一坐下,他顿时下意识“嘶”了一声。刚要转身去拿资料的程韵听到,立刻问:“怎么了?”
“没事,”孟钊迅速收起了脸上那一丝痛苦的神情,手背向外挥了挥,“快去拿资料。”
“噢。”程韵应道。
快速将资料翻看完之后,孟钊召集来其他专案组成员:“从之前邵琪的反应来看,吴嘉义很有可能对她进行过性侵,如果事情属实,那这种情况也许不是个例。但因为面具的缘故,其他女孩可能并不知道性侵者是吴嘉义。所以之后,我会让张潮对照片进行处理,以局部遮挡或PS面具的方法,尽可能帮助受害者进行回忆。周其阳你分配一下任务,然后大家就开始一一走访、确认。”
“是。”面前几个人齐声应道。
“程韵,你配合我去审基金会负责人。还有,记得抽时间再去医院一趟,随时跟进邵琪和其他女孩的情况,看她们是否能提供口供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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