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总现在很少来公司了,现在都是他儿子在管理公司的事务,”前台挺热情,“您需要的话,我打电话问一下他秘书,看看他现在有没有时间?”
“先不用了。”孟钊稍一思忖,说。
十年前任海的儿子才二十出头,应该还在上大学,对于这起校园霸凌案,他很有可能知之甚少,还是得找到任海本人才行……孟钊收了那张地址条,对前台道了谢,打算先去找一趟范欣欣。
从临江药业离开后,孟钊开上车,带着程韵径直去了范欣欣家里。
在看过范欣欣的各种资料之后,孟钊几乎可以断定,这个范欣欣不太可能是当年霸陵小团伙的主导者——她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不管是主导一整个班霸凌赵桐、逼死赵桐,还是后续平息舆论影响、解决法律案件、销毁法庭记录,都不像是范欣欣能做出来的事……如果范欣欣真有这么大能耐,不至于在临江药业工作四年还是人事部门的基层员工。
站在范欣欣家门前,程韵抬手敲了敲门。孟钊则倚着旁边那面墙看那沓资料。
从猫眼里看,只能看见程韵站在门前,范欣欣开了门:“你找谁?”
“哎?你在家啊,”程韵用自来熟的语气道,“你同事说你去医院了。”
“我刚回来……”范欣欣有些疑惑,“你是……?”
“警察,”程韵亮了一下证件,“能进去坐坐么?”
大抵是因为面对着程韵这样一个看上去明媚的小姑娘,范欣欣放低了警惕,将门开大了些,在看到靠墙的位置还站着一个身量挺拔的年轻男人时,她显然怔了一下。
孟钊把手里的资料卷起来拿在手里,站直了,看了一眼范欣欣,跟在程韵后面迈进了玄关。
走进客厅,孟钊注意到范欣欣的茶几上放着一个袋子,上面印着本市三甲医院的名字,他俯下身用手指扒拉了一下,看了看里面装的几盒药,其中一个药瓶上写着“阿米替林”,跟赵云华家里发现的那瓶过期药一样。
“周衍被人勒死了,对你来说这几天也不好过吧?”孟钊放下那瓶药。
“毕竟是曾经的同学。”范欣欣抬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有些不自然地说,“你们随便坐吧。”
孟钊坐到沙发上,语气还算温和,但说出的话却很直接:“那跟赵桐高考前自杀相比,哪个更不好过?”
范欣欣没应声,刚一坐下来,她的手指就将衣角紧紧地攥住了。
程韵在一旁唱红脸:“别紧张,我们就是来问一下当年你们班里的情况,范小姐你应该也看了新闻,周衍已经确定是被赵桐的母亲勒死的,这是一起报复性的杀人事件,所以为了还原整件事情的全貌,我们想找当年班里的同学问一下当时的情况。”
“范小姐,你回忆一下,当时周衍有没有参与霸凌赵桐?”程韵语气平和,循循善诱。
“没有吧……”范欣欣又捋了一下头发,“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这样啊,没关系,”程韵朝她笑了一下,“那范小姐,麻烦你再回忆一下,当时参与霸凌赵桐的同学都有哪些?”
“我真的记不清了,”范欣欣还是摇头,“不然你们去问问别人吧。”
“那这张照片,”程韵把打印出来的照片放到范欣欣面前,“你知道是谁拍的么?”
孟钊盯着范欣欣观察,他发现在看到那张照片的一瞬间,范欣欣的眼神里透出了些许畏惧。
“能想起来吗?”程韵又问了一遍,“据我们了解,你当时就站在楼顶的天台,亲眼目睹了赵桐的自杀,跟你一起的都有哪些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不会全都忘了吧?”
范欣欣的眼神避开那张照片,她摇了几下头:“我真的不记得了,对不起,麻烦你们去问问其他人吧。我要去上班了……”她说完,站起了身,似乎在下逐客令。
程韵转过头看孟钊,虽然范欣欣什么信息也不肯透露,但慌乱之下,她却没否认自己当时就在赵桐自杀的现场……也就是说,范欣欣知道真相,她在替某个人隐瞒真相!
“别着急,”孟钊抬手往下压了一下,示意范欣欣坐下,“记不清楚没关系,我们再问点你能记清楚的。”
他把那沓资料展平了,抽出最上面一页放到范欣欣面前:“范欣欣,高中三年的平均成绩排名在全校前百分之二十,但是高考的成绩却在年级排名倒数,能问下原因吗?”
“考砸了,这能有什么原因。”范欣欣的态度开始变得不配合。
“考砸了不稀奇,但考得这么烂也没选择复读,而是去了本市一家民办学院,毕业后还能立刻找到一份大公司的好工作,还是挺稀奇的。”孟钊抽出下面的纸推到范欣欣面前,“这是你毕业那年临江药业的招聘条件,校招的基础条件是211学校起步,你这个岗的社招条件需要有两年的相关工作经验,而你一毕业,在没有任何工作经验,专业也不对口的情况下,就通过社招渠道进了临江药业的人事部门,我能请问一下范小姐,到底是怎么应聘上这个职位的吗?”
“我,”范欣欣语塞,“我家亲戚给我介绍的。”
“什么亲戚?”孟钊抽出第三张纸推到范欣欣面前,“相关资料我也查过了,没找到你有这么大能耐的亲戚啊,可能是我的疏漏,你说,我去查证一下。”
“你们这么逼我有意义吗?!”范欣欣忽然情绪失控,拔高了音量,“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赵桐也不是我逼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孟钊的脾气算不上多好,但他的语气却出奇平静:“可能现在就算把逼死赵桐的那几个人聚齐了,所有人也都会跟你一样,坚定地认为逼死赵桐的人不是自己,集体犯罪么,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但是,如果一个人从这件事里得了好处的却还这么认为,”孟钊把那几张资料收过来,抬眼看了看范欣欣,“那可真是有点无耻了。”
“让我猜一下,虽然当时赵桐的母亲把你们告上了法庭,但是真正的主使并不在被告名单之内,为了隐瞒这个人的身份,你们几个接受了他提出的丰厚条件。这案子的开庭时间是7月18日,当时已经能查到高考分数和相应的分数线,你考砸了,所以他们给你提供的好处是,不管你考上了哪所野鸡学校,他们都会在你毕业后,给你提供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条件是这辈子你都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我猜的对不对?”
“如果你实在不配合调查,我们也没办法对你实行强制措施,但是,”孟钊捏着那沓资料,站起来走近范欣欣,压低了声音,“范小姐,这些年人血馒头你吃得开心么?赵桐死后你睡得安稳么?看到周衍被勒死,有没有想到下一个也可能会轮到你?”
范欣欣猛地抬头看向他。
“对于这场霸凌的主导者来说,他只需要轻轻松松地给你们提供一份好工作,就能让你们帮他背着这起血债,而他自己,说不定现在正清清白白地平步青云呢,你觉得公平么?”孟钊说完,捏着一张名片递给她:“需要我们提供帮助,或者想通了要给我们提供线索的话,随时联系。”
一直到孟钊和程韵离开,范欣欣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客厅里,关门之前孟钊看了她一眼。这个年轻的女孩此刻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肩膀微微抖动,无声地哭了……
下了楼,程韵跟在孟钊后面:“钊哥,你刚刚说的那些会不会有些不合规啊……”
“又没录音,她自己身上还背着人命,你担心她会去举报我?”孟钊看她一眼,“还是你打算举报我?”
程韵立刻竖起手指:“我肯定不会!”接着她又有些担忧道,“但如果他们在十年前已经谈妥了条件,会不会所有的牵涉者都不肯透露信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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