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掌纹蔓延出来的那一条条通向未来的路,全部终结于被烈火焚烧过的灯塔与红顶房屋。
即使它们被守夜和止心师修复,也不再如从前了。
荀听沉默了半晌,缓缓地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有可能藏有一份记录文献,关于黑太阳的。”
在场人疑惑地看向他。
钟声似乎触发了这具身体的某种本能反应,让荀听的声音颤了一下,他说:“是一位英雄……不,三位英雄留下来的。”
第60章 未知遗信
他们最终在地下室积灰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掉漆的玩具盒,里面用羊皮卷包着几叠纸面发皱的纸。经过整理之后,荀听发现这些散落笔记上的字迹明显来自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一份能够从内容中推断出属于原主,另一份的主人则身份成谜。
荀听看着那份内容“不相关”的奇怪手稿,说:“这风格像是旅行日志。”
原主既然会把这些笔记掺杂进去,说明这些日志是非常重要的,荀听问道,“能从内容辩识出写下它的人是谁吗?”
“我一时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但感觉很熟悉。”止心师从口袋里掏出一幅眼镜,他调节了一下右眼的镜片,架在鼻梁上,一张张翻阅着手稿,道,“小荀,这一份借我几天研究研究。”
止心师带走了那一份“不相关”杂稿。
却杀则重点关注来自于原主的内容。他粗略浅读了一遍黑太阳教会资料记录,眉间的褶皱久久不散。
“黑太阳教会也在试图打开三阶梯朽神之锁,”却杀道,“他们的‘日珥大父’——也就是教会的实际管理者,很早之前就派人蛰伏在了路远镇,一次又一次尝试打开‘捷径之锁’。”
“解锁失败的人都被孝碑吞噬了,变成了圣甘城天空上‘大生命胚胎’中的一员。”却杀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不同形态的孝碑,他们吃下的东西,最终都会通过消化,流动到云层上去,变成‘大生命胚胎’中的一只细胞。”
关于“大生命胚胎”,手稿里是这么写的:
“那是生命病态的大融合,厄婴的温床。第一阶梯的‘大无序’将从这个裂口诞生,让一切规则与生命破碎。”
站在人类的视角,可以把这件事理解成:圣甘城的上方,“世界末日”正在孵化。
那就是朽神殉所说的,即将到来的毁灭。
荀听沉思。
“他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孝碑?”荀听抓住了关键信息,“也就是说,还有其他的捷径之锁。”
“嗯,捷径虽然有多个,但每个捷径只容一人进入,而且所有的捷径都通向一个地方——黑太阳。”
却杀盯着手稿,说道,“日珥大父曾经向教会信徒宣称,昇塔之上的朝闻台,生产的都是低等神,不配称之为‘神’,充其量只能算‘高一等的人类’。只有觐见黑太阳,才能造出改变世界的真神。”
“不过……目前所有的‘捷径’的传送功能都处在非动态运行中,‘定位规划’没有启动,也没有‘能源支持’,捷径暂时没办法锁定黑太阳的位置。于是,教会想要继续打开‘规划之锁’和‘动力之锁’,重新使捷径功能恢复完整。”
荀听想起来,系统显示捷径处在“非动态运行”中,原来是指的这个意思。
而且手稿上提到了“规划之锁”……
深歌就是守护着规划盒子的“规划之锁”。
规划盒子又究竟是什么东西……
“捷径、规划盒子……这些三阶梯之锁背后的东西都是乜伽宇留下来的,”荀听不禁皱眉,“乜伽女神说的对抗厄婴的真正方法,难道就是觐见黑太阳?跳入动态运行起来的‘捷径’就可以到达比朝闻台成神更高一层的境界吗?”
荀听记得系统中显示,已经有一个人进入“非动态运行”的捷径了,一定就是从路远镇那洞掉进去的。
于是他问道:“那么非动态运行的捷径会通向哪里?”
却杀沉默了一会儿,他无法妄下断言,只能回答:“不知道,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材料补充我们的认知。”
手稿提供的信息量的确有点大,荀听蹭了蹭下巴,与却杀相看无言,只能先自己消化了一会儿。
“多亏了你找到的这份手稿,”却杀说,“很有用。”
手稿中还有大量的黑太阳教会内部信息,对于围剿异教的佣兵团来说帮助很大,将其交给却杀,也算了了原主的一份执念。
“要谢就谢这户人家吧。”荀听看着玩具盒上画的幼稚涂鸦,说道。
“沉痛灵魂”的效用有限,只能让荀听找回原主刻骨铭心的悲伤记忆。荀听的心中存有不甘,因为他还不知道原主的名字是什么。
却杀收起手稿来,对荀听说:“我现在要回去,为奥德修斯号的捕捞团队安排后续工作,顺便找扶愚谈解锁一事。你要继续待在这里,还是跟我走?”
“我……”
“等会儿,”一直沉默不语的止心师突然开口,他抬头,脸上还戴着眼镜,说道,“解什么锁?”
“我们要让深歌重新交出规划之盒。需要扶愚忏悔,并献出化身之力。”
止心师皱眉,道:“这是什么时候的计划?他同意了?”
却杀道:“没有,所以我正要去商量。”
止心师道:“不行,剥化身不是闹着玩的,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
“我们会尊重扶愚的意愿,一切可能的风险我们都会如实告知他,我们也会给出相应的补偿,并尽量保护他。”却杀说,“虽然他同意的概率很低,我们也要尝试一下。”
“没得尝试!感情这化身之力没长你身上,要剥就剥,说得这么简单!”止心师语气严肃了起来,有了点当“父亲”的样子,说道,“太危险了,就算他愿意,我也不同意。”
却杀幽幽地看着急切到站起身来的止心师。
这人在潜艇上时还轻描淡写说自己要抛弃化身,顺便给却杀倒了碗汤味浓厚的人生哲学,到这儿却“双标”了起来。
“可以,”却杀挑眉,说,“我会跟他说,让他征求一下他家长意见,让他亲自、当面过来问教授你同不同意。”
“亲自”“当面”俩词,却杀故意拖得很慢,戳得止心师耳朵疼。
“……”
止心师生气地看着他教出来的犊子,心痛道:“好你个欺师灭祖的!”
这位被老师亲授“欺师灭祖”牌匾的犊子面不改色,却杀继续问荀听没问完的话:“你要不要跟我走?还是说你现在就去找麦蒂谈投资?”
“……我跟你走。”荀听说,“时间上都听你的安排。”
却杀道:“可以。”
这时,敲钟完毕的守夜回来了,他看到荀听和却杀出门,到屋檐下摘下折雨斗笠来,问道:“你们要走了吗?”
“嗯。”
“我刚才在敲钟小教堂遇见了弥老师,就多聊了一会儿,”守夜兴冲冲道,“她身边还有一个人,说是止心的朋友,也要和她来一起坐坐呢……你们不多留一会儿吗?”
“弥尔蓝身边的,认识止心师的人?”
荀听和却杀同时想到了是谁,互相对视。
却杀只好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屋,朝止心师说:“教授,你儿子要来。”
止心师本来在屋中忧心踱步,闻声怔了好一会儿,食指点动着指向却杀,“你”了半天没憋出什么话来。
最后,他咬牙切齿地一捞桌子上的外套,直接从窗户处单手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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