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那一团人群从凝结状态解开了。它们散去之后,恶名薄看向荀听,道:“小溪,我想起来,我好像见过这个地方。”
荀听疑惑道:“你来过这里?”
恶名薄挠了挠脸,道:“我只是对这里有印象,我记起来,在我醒来之前……唔,我很害怕,但有一个声音一直在给我唱歌,她说我以后会有很多朋友,不要害怕。”
荀听尽力理解着恶名薄的话,他说:“你说‘在你醒来之前’,是什么意思?”
“就是……”恶名薄想了一会儿,道:“本子没醒的时候,就像是人类还在寄生的时候,不能走,不能动,不能说话,只能她来喂养我……”
“人类还在寄生的时候?”却杀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恶名薄想表达的意思,说道:“‘在你醒来之前’指的是你出生之前?你是在这里出生的吗?”
恶名薄没有“死亡”的概念,它眼里的死亡就是咒名陷入了沉睡,与之相对的,恶名薄也没有“出生”的概念,祂或许将“出生”等同于“苏醒”了。
恶名薄似懂非懂,小鸡啄米一样地点了点头。
第127章 蜃楼市第一层(四)
如果恶名薄是在这里出生的,那么他就是“蜃楼市的孩子”。而孩子与子宫之间一定有所联系。
荀听似乎发现了一个突破口,问道:“本子,你还记得你是在哪里出生的吗?”
恶名薄摇了摇头,说:“我不记得,但血会把这件事告诉她,她会来找我的。”
荀听顺着这个思路想,敲了一下手掌,说:“刚才那群氧人记住了你的气味,当它们路过‘子宫’时,会把你的信息告诉它,是这个意思吗?”
恶名薄立马点了点头。
接着,他眨了一下眼睛,指向荀听的身后,说道:“她来得好快呀。”
他们一行人转身,顺着恶名薄所指方向看去。后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栋红木制的小房子。
它非常不起眼,如果不是恶名薄指出,他们还发现不了。
“子宫”普通的就像是平民房屋后院的一座小仓库,它的门是敞开的,里面摆放着许多工具,其中还有一个楼梯向下的地窖。
“这个红色房子肯定就是标记点!”海伦乔兴奋道,“哈维戈小队将爱因的‘飞行伞’图纸和鹜的一颗‘狮鬃爬藤’的种子留在了这里……我们现在就在下去!”
“等会儿,”荀听拦住他,对恶名薄说,“本子,你在前面,这栋仓库应该不会伤害它的孩子。”
“嗯!”恶名薄道,“她很好的,只是会有点热。”
由恶名薄牵头,他们进入了仓库的地窖之中。
以防万一,柏羽为他们每个人都上了一层神赐。随着他们的深入,周围愈加闷热,多亏了这道神赐的守护,清凉感一直萦绕在荀听的太阳穴左右,使这一路不再那么难挨。
他们看到地窖阶梯左右的墙壁开始渐变为肉色,红腻的肉块上凸起两排发光疙瘩,为他们照亮向下的阶梯。
这场景非常的瘆人,肉块墙壁还是鲜活的,不断轻微地跳动,每次碰到海伦乔皮肤的时候,他都忍不住要嚎一声。
止心师听烦了,道:“你都一把年纪了喊什么喊?”
“这里跟个……似的”海伦乔忍住没把后面的词说出来,道,“我们如果走到底,会不会直接被它关起来闷死?就跟那什么,猪笼草抓苍蝇一样!”
止心师揉眉:“那你就趁着还没走远,赶紧出去!”
“那不行!”在海伦乔的眼里,自己的研究对象要比自己的小命还要重要一点,他道,“你个贪心眼的,狮鬃爬藤可是绝种!我不在场,你把种子私吞了怎么办!”
“……”柏羽小声问荀听,“你们两位队员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荀听无奈解释:“正常现象,不用管这两位。”
“师教授,”却杀忽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拌嘴,他道,“手稿里有说,哈维戈为什么要将这两样东西留在‘子宫’之中吗?”
“没有,他只说将这两件东西留在了此地。”
“蜃楼镇这么危险,他们为什么还要特意在如此狭小的地方留下东西?”
海伦乔道:“那些大师们不总是喜欢留下几样宝藏供后辈探索吗?哈维戈小队肯定也不例外。”
却杀摇了摇头,说:“他们不是探险家,他们是肩负重任的点灯者,他们误入这个地方,寻找逃生之路时就已经自顾不暇了,应该不会故意去制造‘宝藏’。”
荀听相信却杀感知危险的直觉,他及时地回应道:“你觉得‘子宫’不对劲吗?”
“不是,”却杀盯着恶名薄的后颈,说道,“我是觉得,有些事情哈维戈手稿里也没说清楚。”
“在这里!”恶名薄跑下最后几阶台阶,喊道,“她就在这里啦!”
地窖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酒桶,他被红色的触手缠绕着,类似“红酒”的液体从桶缝中渗出,在它的旁边有一个一样大小的破碎木桶。
见到恶名薄来,酒桶中伸出的红色触手动了起来,它在地上爬过的声音细密黏腻,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它们蠕动到恶名薄身边,把祂“亲昵”地缠了起来。
荀听听见一阵低颤,那是木桶发出的,虽然听上去只是一段破碎的音调,但其实是咒文的念诵。
这念诵使他每个人都突然产生了精神恍惚的症状,眼前的木桶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巨虫的卵肚、腐烂的胃囊,爬满青虫的树干……
柏羽眼疾手快地施展神赐,阿呜蒙之神的清凉光芒包裹住了一行人。荀听缓神,揉了揉眉心,向柏羽道了声谢。
有柏羽的神赐支持,荀听可以勉强听清念诵,并在脑海里译出这咒文念诵的意思,那像是一首唱给厄婴的童谣——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血会告诉妈妈,你在哪里。”
“眼睛在盯着你,不可以藏起来。”
“风车在雨中转,是妈妈在呼吸。”
“城市里没有画,那只是寄生虫。”
“别去广场喷泉,胃液会消化你。”
“发脾气,伤害我,牙齿来追赶你。”
“……”
“不要害怕,不会孤独……我第一个孩子,我把朋友送给你,它们长在了你的身上。”
“去找他们,去找他们,玩耍,玩耍。”
如果是初次接触这些词句,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但若是仔细琢磨,就会发现这首童谣在提示“孩子”蜃楼市的规矩。
荀听他们几乎遭遇了一半异常状况。
若是早一点知道这些提示,或许他们能避开……
荀听看向却杀,发现对方也在思考着。
却杀说:“哈维戈小队应该提早就撞见过子宫,知道这些规则之后,才一路避免了冲突。”
荀听看到了系统上的介绍细节,说道:“子宫只有在‘孩子’面前才会唱起童谣,如果恶名薄没有跟来,我们就不会听到了。”
他又看了看那个破木桶,说道:“恶名薄是它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难道当时哈维尔小队遇到子宫的时候,恶名薄正在这里被孕育吗?”
却杀没有回答,思考了一会儿。
而另一边的止心师和海伦乔似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手稿上说的是真的,遗失的宝物就在这个破木桶里,”止心师说,“图纸和种子被存放在了一个特制囊袋之中,里面还有一些日常用具,都保存完好。”
柏羽蹲下身来,小心地取出木桶碎屑中,一粒形状奇怪的白色骨节,她道,“爻使者,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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