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海花了无数的脑力和资源来设计,投进去数不清的金钱堆积出他这么一具身体,也不存在谁轻而易举就能让他变好。
什么叫做变好呢?方渡燃想。
成为一个不受药物控制的Alpha?
不可能。没有药,他就做不了一个所谓的数据完美的Alpha。
做一个原本应该分化成的Omega?
也不太可能。每个人只有一次分化的机会,他已经分化成Alpha了,Omega的腺体也早就毁了,没有指向性的信息素,算什么Omega。
方渡燃对自己的认识还是有清晰的定位。
他只想要戒断,任何方式都可以,摆脱成瘾性之后,他就可以有离开实验室的基础,再一步步地来。
那时候就算跟方正海谈条件,他也是站在上峰不受威胁的,
同样的,后果也不可知。如果不让他再补充实验室的针剂,其实很不科学,用上不那么好听的词汇,他会变异,会嗜血。
不过这些问题,他想应该是交由乙方来做,方正海的实验室能让他上瘾,他如果幸运,找到可靠的研究所做乙方,对方就应该会有办法让他脱瘾。
会付出的代价,一切后遗症,甚至转嫁为其他药物代替,挖掉腺体,换血……他把能想到的下场和经过都想过,当他发现没有一个能够阻挡他往前走的勇气时,他觉得迈出去也无妨。
只是这次的要利用的筹码,是他自己的命。
方渡燃深思熟虑过,也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反复搜寻确认。
他明白自己的身体对方正海的实验室来说,价值连城,那他要是打开思路,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和方正海鱼死网破,比起被拉回去无限期地关起来,一辈子活在笼子里受折磨繁衍异类,直到哪天没绷住挂了,死在外面说不定还能痛快点。
那方渡燃宁愿把自己的身体交出去,为了脱瘾来做实验。一刻也不愿意再等。
他想赌一把。
在远离学校的酒店里,方渡燃打开网购来的试剂管、冰袋和小号的保险箱,加上本地药店里买的中型针管。
他手法娴熟地用针管自己给自己抽了三管血,注入试剂管密封起来。
保险箱加密,冰袋放好,再把血样稳稳放进去。
三管的毫升数还是平时方正海最经常抽取的数目,他有样学样。
这段时间方渡燃在网上搜罗整合到的资料,要邮寄体.液,私人无法过海关,所以选了一个国内很低调,但是在基因领域耕耘八十多年的机构寄出去。
三十年前,这个机构——麒麟研究所,推进了抑制剂的发明,让抑制剂的成本极速下降,并且副作用大大减弱,直到如今副作用几乎消失。
以往的抑制剂价格高昂,买不起抑制剂的Omega在发热期只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去医院进行高端养护,由专业的医疗人员操作,心理辅导师全程陪同,加上药物辅助来解决,另外一种就只能去依附Alpha解决自己的发热期。
前者还在道德上被部分人谴责,导致一些经济富裕的家庭也拒绝为自己的Omega儿女选择。
长期独自经历发热期的Omega,最后都严重损害了身体健康,后遗症伴随一生,过早离世和病重的新闻不算少见。
如果选择跟Alpha共渡发热期,被彻底标记在体内,成结注.精后百分之九十会造成怀孕,也只能选择伤害性巨大的强行流产或被迫生育。
在这种情况下,Omega的生活一度缺乏基本保障和安全性,麒麟研究所的新型抑制剂一经发布,立刻普及全国上下,当下就扭转了Omega的生活现状,大幅度提升了他们的生活指数和安全系数。
最关键的是,他们的研究所没有将这项技术交给国家,也没有自己生产,而是用低廉到近乎免费的价格将这项技术分享出来,申请为专利,收取的专利费每支新型抑制剂仅为0.01元国币。
方渡燃仔细查看了几次,没错,就是一分钱。
也因为这样,才能让它普及到每一家一户里。
之后的三十年至今,这个曾经轰动全球的研究所几乎销声匿迹,即便只收取0.01每支的专利费,也足够养活当时报道出来的三名研究院。
之后的医疗推进上,药物研发上,疾病治疗上……麒麟研究所再也没有任何的项目产出,都以为是暂停或者长期关闭,坐着收专利费养老了。
消失在科研领域的报道里。
但方渡燃跟这些人想的不一样,他用卫星导航搜索到麒麟研究所对外注册的地址。
外面看起来很旧,他查到了近五年的大门图片,注意到门上的研究所招牌换过一次,老招牌旧得生锈,新的看起来也没多新,就像刻意为之,让它隐匿起来。
方渡燃观察了半个月,确认这个地方还有人在,门卫室的玻璃窗户一直都是光亮的。
研究是需要大量经费来支持的,方渡燃凭借自己的实体经验和对国家相关政策的查询,他们的专利费比起那些资本商人来说,九牛一毛,加上国家扶持也不够用。
可是愿意花三十年的时间去开发一支新型的安全抑制剂,一定还有资金在背后源源不断地做前期扶持。
就像也同样有资本在方正海的后面资助他这个荒唐的项目一样。
有人在默默地行善,有人在阴沟里跳脚作恶。
三支血样放在小号的保险箱里,加上冰袋,一点不重。
方渡燃把它稳稳当当地放进自己的双肩包里,销毁酒店里剩下的包装带和用品,烧得一干二净冲进马桶里。
外面的天夜色正浓。
方渡燃退房走出酒店发现头顶的星空格外得清晰,平时在市区里面,夜晚总有灯火照亮,天都是灰灰的,要不就被涂成霓虹色。
明天应该是个大晴天,今晚的星星太多了。他还在树梢外面找到了一轮明月。
快递在国内也是不允许私人邮寄血液样本的,他的血样不能去依托任何一个医院开单寄出。
方渡燃踩上夜色,他得亲自去送。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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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赌徒
方渡燃提前买好一张无记名的手机卡和最老式的非联网功能手机, 现在这样的卡太难买到,他在网上跟人交易才弄回来。
从酒店那条路出来, 他直接在路上拦上出租车,打算包车去麒麟研究所的原清市。
但是榕城的司机一听要开车去南方走长途,直接拒绝,他也不想挨个问太多人,问到第三个时候他开口就先表示自己来回油费全包,提价双倍包车,对方才肯叫上个副驾驶来轮换开。
从中部的榕城开往南下进入原清市, 车内的地图导航上显示一共需要快十一个小时, 两个司机轮着开才够。
方渡燃换上深灰色的休闲服,墨兰色运动裤,特意翻出来最旧的。
本身他的学生气都靠十二中的校服来体现, 现在懒懒散散地窝在出租车后座里,一手掌心底下按着个黑色的双肩包,些微凌乱的额发垂下来,睫毛也盖下来,恰好遮住他澄澈的琥珀色瞳仁。
脚底下的空间不够他双腿往前伸展, 就将腿搁开点往两侧占据, 一个人霸占出两个人的位置。整个儿像个游街串巷的无业游民,还是不读书,时不时会在巷子里拿起棍子揍人那种。
年纪轻轻的不工作, 也不上学的样子,一路上都十分沉默, 面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 让前面坐着的两个司机频频往后看。
“小兄弟,你这大老远的, 既然急着有活儿赶,怎么不坐飞机哇。”
开车司机因为热脱了外套,露出穿的大红色的秋衣,普通话不标准,声音里有榕城本地人的方言腔调。
方渡燃打算拿装睡避过去,不然一路上没完没了了,他也懒得去编的瞎话来和司机进行长达十一个小时的感情交流。
另外一个他最开始打上车的,外形胖墩墩的司机也在旁边使眼色:“就是说,这十几个小时开过去,我们哥俩有的换,你坐在后面一直憋着也不好受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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