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宜南越听表情越诧异,到后面低声惊叹“卧槽”。
方渡燃面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睁大眼,这些东西都是他在警局确认过的,是他打的,轻伤判定也是审核过的,肯定记得清楚。
“可以说了吗?”他问。
薛宜南咽咽口水,猛点头:“可以可以!我先缓缓。”
“四十块淤血……你太牛了,燃哥。”他跟着七班的人换上称呼:“我也想去你们班,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他打过你?”方渡燃越过他的闲聊发问。
薛宜南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不能算是打,反正我也打不过他,他力气大。”
“他对你……”方渡燃视线扫到他脖子上遮盖标记的信息素阻隔贴,没把话说完。
薛宜南勉强笑笑,提到林晟,表情回到不安的状态:“第一次标记是我自愿的,后来不是。”
林晟用强了。
方渡燃问:“怎么不说。”
“没舍得,那会儿他对我挺好的。加上这种临时标记也不会怀孕,就……随他去了。”薛宜南没从方渡燃脸上看到那种不友善的气息,虽然他是个Alpha,但好像也不是不能开口。
方渡燃聆听的神情一点鄙夷也没有,薛宜南感觉自己可能有机会得到一点帮助,他也不希望还有Omega会像他一样。
“腺体上的标记也会影响信息素分泌,次数过多会产生依赖性。”方渡燃说。
“会。”薛宜南声音不自觉地放小:“大概四五次之后,我才发现我很依赖他的信息素注入,尤其是发热期的时候,基本上他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方渡燃神色凝重起来,虽然评级不能拿来区分高低贵贱,但是普通评级的Alpha和Omega的确是更容易受到对方信息素的影响,失去判断力,这是先天性的体质决定的。
“他趁机逼你做了你不愿意的事情。”方渡燃说。
薛宜南点点头:“他给我的标记,我后来有依赖性了,是我自己要的,我承认。但是我不是自愿被他拍下来那些东西的,他拍了很多我们出去过夜的视频,说是要自己留着看。”
方渡燃蹙眉,抬起头四处看了看,周围偶尔路过一两个行人,他往人行道里面里面站,把薛宜南挡在树干和自己之间。
大概是这点动作被敏感的Omega察觉到,薛宜南刚刚还稳住的表情突然泛起热泪:“刚开始发现的时候,是在他手机里,有些接吻的,拥抱的视频,我觉得也没什么,可后来才发现他每次出去带的电脑里面存了我们过夜的视频。我在电脑上看的时候,有几个摄像头就正对着我的身体,我让他删了,他不删。我也知道这些东西不好,但是发热期一来,他哄着我,说就留着自己看,助兴什么的,我就答应了。”
“腺体标记的次数过多,可以去医院洗掉。”方渡燃说。
他知道这些摄像头在郁月城身上是什么意思,他自己没去戳破了想。
一旦被戳破,想到郁月城被这种肮脏的东西监视过、偷拍过,就愈加想把林晟按死了这辈子都别出来。
“我跟他提过分手,他不答应。”
薛宜南擦擦自己眼睛里要掉下来的泪水,吸吸鼻子道:“我要去洗标记,刚出校门口就被他抓住,威胁我敢分手就把视频发在学校里。他说反正他是Alpha,发出去丢脸的又不是他。”
方渡燃安静听他说完,大概是薛宜南没跟谁说过这些事情,倒出来之后眼泪也跟着一起掉下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拆过的纸巾递过去。这是他拿来给自己腹部取肌肉切片的伤口擦血的,现在已经贴上无痕缝合的药贴,没什么问题。
“想哭就哭。”方渡燃说。
薛宜南哭了几声,路过的学生纷纷方渡燃这看了几眼,被冷漠的眼神给逼回去,又收回视线躲开。
“你恨他吗?”方渡燃问。
“恨!”
薛宜南重重醒掉跟眼泪一起淌出来的鼻涕,鼻子也红,带着点哭腔说:“可我的视频在他手里,我怕他真的发出去,就像你们班那个Omega的视频一样,被发在学校的群里。”
他抬起头看方渡燃:“那是不是经常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白皮肤的Omega?”
方渡燃没拒绝,薛宜南接着道:“听说学校例会上宣布要修新的紧急更衣室,就是因为他的身体出过紧急状况。他的外形太特别了,很……很帅,我也是Omega,只看过他几次就能认出来。郁、月城,是叫这个吗?”
方渡燃不想直面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觉得薛宜南可以帮到他很大一步:“那是发在Alpha的群里,你们Omega也知道?”
薛宜南:“我不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这是林晟给我转发的消息让我看。今天早上我们吵架,他转给我说只要我敢分手,就跟这个人一样,说他还有更刺激的,跟我的视频发出去比这个劲爆,让我死了分手这条心。”
方渡燃捏紧指节,林晟两面三刀跟他没关系,但林晟对郁月城的偷拍是蓄谋已久,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很可能只是趁机发出去满足一下自己变态的心理,还能威胁到薛宜南。
薛宜南猜测道:“其实我怀疑那个视频就是他拍的,那就是我们学校的更衣室,里面那个Omega穿的制服都是我们学校的,十二中除了他谁会去偷拍别人,第二性别也对得上你们的更衣室。
“他们都说你跟林晟是私人恩怨,是他老害你受罚,我感觉不是,我知道他有偷拍的癖好。这要是林晟拍的,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打他?”
方渡燃听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沉默片刻:“如果再有人提视频和更衣室,你就告诉他,让他来我面前说。上一个在我面前提的人,已经在学校里消失了。”
“你要让林晟退学?怎么退?”
见他没辩驳,薛宜南惊愕道:“你怎么知道真是他拍的?”
方渡燃反问:“我有办法。你肯不肯把你的证据也拿出来,让他消失?”
“你想让我怎么拿?”薛宜南问。
方渡燃低下头在他耳边说话,薛宜南听完捂住嘴,然后小声问:“这行吗?”
“怎么不行?你试试。”方渡燃说:“你是他男朋友,去他宿舍拿点东西,不是很正常?学校就这么大点地方,他能藏到哪去。”
“你想让他……你要告他吗?”薛宜南说。
“嗯。我要证据。”
方渡燃说到这里反而神色淡然:“我希望你能让你家里,配合我,一起告他。未成年人是无权自己去洗标记的,你要去洗标记,迟早要让家里知道。”
薛宜南在思考,方渡燃问:“你家不是薛常那傻逼的薛家,是榕城的新能源企业,你怕林晟干什么。”
“你在说服我。”
薛宜南脸上的泪痕擦干净了,大眼睛看他半晌,方渡燃就大大方方站着让他看,也不否认。
“给你时间考虑。”方渡燃说:“警察这次有提到售卖和外网传播,你们的视频在他手里不会安全。”
薛宜南想过报警,但他怕就这样算了,也怕处理的不彻底,林晟还是会威胁他。
“那我可以自己去报警,为什么要跟你合作。”他问。
方渡燃:“你可以报警,我只是想收集他违法偷拍传播的证据,证明学校里不止一个受害者,这需要你一份自述。如果你想解决自己的麻烦,可以试试我告诉你的,而且我有嘴很严的律师,会把当事人的舆论影响降到0,只要你不愿意让人知道。”
薛宜南看向他身后:“我回去想想。”
方渡燃没有家庭,他查到薛宜南家里一儿一女,他作为Omega男孩,在家里不会是不受宠的,未成年人有了问题,大部分总还是需要有家庭在身后支撑。
他自己没有依靠,但别人有。
薛宜南对方渡燃的出现是抱有一丝感激的,他被林晟控制太久了,甩也甩不掉,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方渡燃耐心地听,没有歧视他的思想动摇,还给他勇气让他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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