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自己要经历这些改变?
如果这些歧视和改变都不应该的话。
如果作为一个Omega并没有错的话。
这不是应该被改变和淘汰的基因吗?怎么会不负面,书里的文字根本照不进他的现实。
“当然不是。”
方渡燃问的话让人意外,郁月城耐心道:“为什么Omega会成为一个负面的标志?所有的Alpha和Beta、Omega,都是Omega生育的,人类不应该把孕育自己的性别当作耻辱。
“包括能生育的Beta和极个别的Alpha在内,也是因为体内Omega孕酮激增才会受孕,跟Omega这个第二性别脱不开关系。除了这项先天性的生理差异,Omega和别的性别一样,都是人类,有独立的人格和思想,不应该因为天生的生理构造就遭到打压。”
方渡燃垂眼,他现在不是一个Omega,也做不了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Alpha……
他身上的枷锁那么紧。
郁月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能感受他的情绪,尝试着伸手搭在他的肩上,漆黑沉静的眸光映在方渡燃眼底,认认真真地说:“如果有人因为我是一个Omega,就对我有别的、不善意的看法,那么错的是他,并不是我的第二性别。”
方渡燃心上猛然一震,瞳孔微微放大。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点,他会看书写字,有最朴素的道德观,但他经历一切都截然相反,那些虚无缥缈的理论在他的世界里都是泡沫。身体里每个细胞里都是经过极端改造的数据,他需要一个逻辑链去让它完整起来。
Omega为什么就是错的?为什么就要承受这些改变?
可是这些话他不能去问谁,妈妈不在了,方正海给他的一切都把他拉下深渊,老师同学朋友更不可能,他无法开口,没人能感同身受,困住的只有他自己。
现在有另外一个人站在冰冷的结界外面,一边伸手隔着冰层触碰他,一边跟他说错的是别人,是方正海的痴心妄想,是背后那些组织和投资人,错的并不是自己······
他根本也不需要什么理由来衔接这个畸形的逻辑链,因为他没错!
“你真的不介意?”方渡燃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将莫名涌上来的暖流一压再压,再抬眼已经恢复如常。
只是郁月城正倾身看着他,他们离得有点近,鼻尖冒出的一点热气很容易洒在对方脸上。
“不介意。”
郁月城不厌其烦地应,一手把他鼻梁上溅上去的血迹轻轻抹去,顺势道:“你答应过我,等你心情好的时候,就考虑告诉我在更衣室我们呆过的隔间里,我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方渡燃轻轻挑眉:“我这么说,你也信?”
郁月城却问:“你让我保守秘密的时候,说是跟我交换约定,是认真的吗?”
“是啊。”
方渡燃承认:“现场只有你,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我觉得你还挺靠谱的,为了保住你不被我封口,我就委屈一下,跟你做个交易。”
郁月城点点头:“既然你是认真的,我当然也是。你信我,我也信你。”
“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方渡燃问:“就不怕货不对板,你信我,我骗你。”
郁月城道:“真有那天再说。”
方渡燃说是认真交易,确实是认真的,但说搪塞其实也有。
毕竟看心情这种说法,万一他心情一直不好怎么办?
郁月城怎么这么老实?这种话也会信。
也让他有些想放弃掉编个瞎话来糊弄那股蔷薇花香的想法。
郁月城都没逼问他,给足他尊严和空间,他可以不说,但突然不想骗这只心思单纯的大白猫。
不过方渡燃隐隐约约觉得,如果他想要摸到大白猫的长毛,跟他做朋友,做可以彼此信任的存在,总有一天,会骗他的。
皮毛斑驳,还会咬人的狼也要戴上和蔼的假面,磨掉尖利的爪子和犬齿,不然就真的会吓跑善良的小动物。
方渡燃朝自己肩上看:“说了现在别碰我。”
郁月城拿开手把手心摊开,擦去的血迹是干的,已经掉下去:“没脏。”
方渡燃:“……”
郁月城掌面举他面前:“你看。”
方渡燃眼里大白猫在向他抻开爪垫,粉嫩的肉垫中间是干净清爽的毛发,爪子也收起来,毛乎乎软绵绵的,郁月城心思细嫩,肯定知道他有别的顾虑。
可是认人的猫赶也赶不走,还要给他举起爪垫在眼跟前辩解,给足他空间变相地安慰,温柔的暖流从胸膛蔓延,污浊僵硬的手指也暖和起来。
郁月城大概真不知道,自己可爱到犯规。
方渡燃收拾好情绪,转身踏进两旁植物茂密的分岔路,抄近道往医务室走:“有细菌。”
“我没带消毒湿巾。”郁月城说。
上课铃敲响,远处课间的嘈杂声归于寂静,方渡燃往后抓了一把,准确逮住大白猫的手腕往前拉,并行而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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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我认罚
方渡燃叫上校医务室的医生和护士一起到现场, 站在训练场的铁门旁边望着里面的人在小树林里忙碌,神情淡漠。
许烈阳和赵霖还在原地等着, 不知道编了什么瞎话造假,堆在一起在跟校医打帮手,一边还挥起手跟他打招呼,郁月城转头看看方渡燃没有表情的脸,代他抬起手回应。
隔远看,林晟在校医到之后的第一时间里像摊烂泥一样倒下去被医生接住。
伤肯定是伤了,演技也没得说, 躺在担架上还唧唧歪歪, 仗着有校医在瞪了方渡燃好几眼,视线挪到郁月城身上也皱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
从铁门外的小树林抬进来,方渡燃有意走在最后, 按部就班地在医务室里作为班长签字、填表,具体要怎么处理要看班主任或者教导处来评定。
里里外外跟着忙了一圈,检查结果出来全是外伤,看着吓人,腿骨骨折, 身上淤青, 又伤到其他的韧带和皮下组织,还打破牙龈,嘴里全是血吐了一地, 可是没一处伤痕可以算作重伤范畴。当事人也没有报警和叫家长的意思。
把人送进校医院的病房里,方渡燃站在门外看林晟躺在里面在跟家里人打电话, 对家长是有点害怕, 好像也没谈妥,咬死是自己打架打的, 不肯多说。
“你怎么知道视频是他发的?”郁月城他身后问。
方渡燃侧头看他,伸手在后背一推让他往前两步,自己还是习惯错开一截走在郁月城的侧后方,可以把他的侧脸轮廓和后背都纳入自己的视线范围里。
“你猜。”他跟里面的校医留话:“张医生,我拿单子去找班主任了。”
郁月城像是早有答案,刚走出来就说:“你找人查到他的号了。”
方渡燃:“算是吧。”
他刚弄明白一个这么多年都困扰在心里的疑惑,方正海给他洗脑洗了这么久,没人能够拉他一把,终于有了阳光从冰层的裂缝里照进来,尽管手里还捏着一堆麻烦,负担也去了一半。
至少从今天起,他不用再为这一切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于是,越看大白猫就越顺眼。
“你怎么不接着问了?”他拿肩膀撞撞郁月城。
“我在想你是不是已经拿到证据了。”郁月城说。
方渡燃:“直觉很准啊。”
“因为你看起来轻松了。”在林子里方渡燃回头看他的画面,郁月城可能会清清楚楚地刻在心里。
那是他没见过的方渡燃。
空气里没有从他身上散发的信息素味道,但他身上的戾气和手里沾染的血迹一样,几乎可以化为实体笼罩四周。
明目张胆。嚣张跋扈。
是方渡燃嘴里的“不良少年”、“不是什么好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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