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已经灭了,大姐头却像是忘记松开手指。半晌后,她说:“昨晚办公楼爆炸,我回去救援,赶到的时候楼还在烧。当时卫达也在,我们合力灭火。这两天会议开得勤,我担心总督还在里面,就带着人入内寻找。”
和尚道:“卫达见状,也要跟着我们进去,那时火势正猛,我竟然以为他是出于好心!”
蝰蛇说:“然后呢?你们一起进去了?”
大姐头点了下头,道:“大伙儿换好装备,一起冲入火海。可楼塌成那样,找总督谈何容易,我们只得继续灭火。等到天快亮时,我发现总督被压在了废墟下面,已经烧焦了。”
双马尾说:“啊?好可惜!”
和尚道:“我当时也这么想,总督为新世界做了那么多事,又创建刑天,算个英雄,到头却被火烧死了,唉。”
双马尾用双指比画出“X”,说:“不是哦大叔,我是可惜他没挨枪子就死了。要是我在场,怎么说也要给他邦邦补上两拳。”
大姐头道:“那你还有机会。”
苏鹤亭说:“嗯?他的尸体还在?”
大姐头看向他,眼神说不出的压抑。她说:“我只说他被烧焦了,可没说他死了,诸位,他是刑天,就算没有头,也还活着。”
她这句话好似炸弹,把在场的几个人都炸懵了。蝰蛇道:“什么意思?他不仅被烧焦了,还没有头?”
大姐头说:“就是这个意思,他不仅被烧焦了,还没有头。”
苏鹤亭心跳加速,脑袋里的神经突然绷紧,久未出现的刺激信号开始一跳一跳。
双马尾说:“小猫,你的改造眼开了!”
苏鹤亭被脑子里的刺激信号吵得烦,也察觉到眼里的“X”在转动。他正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背部就被盖住。长官的温度驱退刺激信号,也拉走了猫的注意力。
蝰蛇已经跳起来了,他拍着脑门,难以置信:“这么说刑天就是个拼接人?!狗日的,难怪他不露面,但他……他怎么会是个拼接人?”
刑天一直严查拼接人,组织内部别说干部,就连临时的巡查队都不允许招收拼接人。以往能进出办公楼的拼接人都是大老板特聘的保镖,他们上岗还得经过刑天检查,现在忽然说刑天头目是个拼接人,这叫蝰蛇实在不能想象。
苏鹤亭却想:不对,刑天不是拼接人,拼接人只是接受过改造手术的人类,大家没了脑袋一样会死。
他看向谢枕书,两个人心有灵犀,都想到了一个名字——祝融,只有祝融掉了脑袋后还能行动自如。
大姐头说:“我把烧焦的总督拖出废墟,他那时头就没了,我便决定把尸体收到车里,等收拾完残局后再做打算。可就在这时,卫达拦住了我,他要求带走总督。
“我当然不会答应,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能和大老板搅在一起,万一他们用总督的尸体做实验,后果不堪设想。结果卫达很坚持,不惜跟我动起手来。”
和尚接道:“大家立刻火拼,我心想今晚的场子是我们的,周围又都是武装组,怎么样也不会输。谁知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其他组非但没有帮忙,还联合卫达一起打我们!”
和大姐头不同,和尚做人踏实,又讲义气,在组里人缘不错。可即便如此,开枪的时候大家也没对他留情。
和尚拉开外罩的衣服,露出侧腰,指着那的伤口说:“要不是我躲得及时,这会儿就该躺在地上了。”
苏鹤亭道:“后来呢?”
和尚说:“后来总督讲话了。”
他表情复杂,流露出颓唐之色,坐在沙发上抱住脑袋,像是想不明白:“他,他连头都没有,却还能讲话。”
苏鹤亭安慰道:“搞不好是他在胸口装了个录音机,吓唬吓唬你。他说什么?”
大姐头说:“说了猫崽的名字,我原本以为他是在说炸楼的凶手,可没多久,他又叫了另一个名字。”
苏鹤亭心下一动:“什么?”
大姐头道:“谢枕书。”
和尚补充道:“总督的原话是‘谢枕书,把头还给我’。”
教堂里冷飕飕的,蝰蛇“唰”地跳上沙发,把腿抱住,不敢再下地,好像底下会冒出什么似的。他们全都扭过头,看向谢枕书。
“在我接受惩罚区任务时,总督曾给我发过视频,那时他还有头,看起来是个正常人。他提醒我注意一个戴十字星耳饰的男人,那是个棘手的家伙,我们给他的代号是‘侦查系统’。资料里说他把我们派去的人员都杀了,因此在任务正式开始前,我必须找到和他实力相当的人。正巧斗兽场的预热广告到处都是,我在上面发现了猫崽,于是顺理成章,我把猫崽弄进了任务里,送去惩罚区。
“但有件事我总想不通,在我找到猫崽以前,惩罚区里就已经有了挂着他姓氏的‘家’。我觉得这件事不是巧合,因为侦查系统也住在那里,所以我怀疑,也许猫崽很早以前就进入过惩罚区,毕竟他有参与限时狩猎的经验。
“因此在第一次任务中,我用‘家’试探了猫崽,可他反应不大,倒是侦查系统,竟然手下留情。从那以后,我又向上申请解锁更多的任务资料,都没有得到批准,我只好自己去查,结果我发现,以前的任务人员档案都是拼凑出来的,也就是说,有关这个任务的大部分资料都是伪造的。
“我一直不明白组织为什么要骗我,直到今晚见到你们,更确切地说,是见到你,谢先生。”
大姐头拨开枪,手指从桌面划过去,点到谢枕书。
“刑天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解救全人类,而是为了找到你。谢先生,你的十字星真不错,在这里都那么闪。我现在回想所有事情,猫崽原来是刑天用来钓你的诱饵,但看来刑天确实很了解你,因为从第一次卫知新派人袭击猫崽开始,你就上钩了。我是真好奇,你对刑天做了什么,让他计划这么多,一定要找到你?”
一阵沉默后,双马尾鼓鼓掌:“好一招小猫钓谢!”
谢枕书抬起手指,在脖子前虚虚划了一道:“我拿走了祝融的头。”
他说的是祝融,不是刑天,即便这两个家伙现在很可能是一样东西。
苏鹤亭狂搓猫耳,说:“长官只砍过祝融的头,现在刑天也这么说,看来他们确实有关系。嗯……那刑天就不是拼接人,他应该是祝融在现实里的载体。”
蝰蛇道:“像阿秀和玄女那样?”
苏鹤亭说:“不知道,得看刑天还算不算人类。”
和尚大吃一惊:“难道他,他还是个系统?那我们这些年的行动算什么?死了那么多人,结果是被系统耍得团团转!”
苏鹤亭也不好说,他对祝融的了解有限,又因为记忆缺失,想不起许多相关细节。但他觉得奇怪,祝融何时变得这么聪明?竟然还会布局,这可比简单的调虎离山要难多了。
如果大姐头猜得没错,那生存地早就被系统渗透了,过去对拼接人的打压都是有目的的。也许刑天不准拼接人进入组织,正是担心自己暴露。
大姐头问谢枕书:“谢先生,这头还能安好吗?”
谢枕书道:“不能,因为我不会还给它。”
双马尾奇道:“为啥?他们得罪你啦?”
谢枕书说:“嗯。”
双马尾也不在意,她道:“不还也好,他没头都这么坏了,有头岂不是要上天。”
他们一个说祝融,一个说刑天,竟然没聊岔。苏鹤亭想了想,说:“祝融暴走……”
他忽然停顿住,看着谢枕书,明白什么。玄女说猫的记忆被拆分了,他此前还在想会被藏在哪里。如今想来,还有哪里会比祝融的脑袋更安全?
苏鹤亭说:“你不还给它,是不是怀疑里面有我的记忆?”
谢枕书“嗯”一声,道:“里面有密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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