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维公约[无限](21)
“怎么了?”萧何愁神色一紧,即刻下床打开了车厢门,朝外探去。
渝州紧随其后,两人随着声音匆匆来到了坐铺7号车厢,车厢外已经围出现了一道人墙,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些什么。列车上的安全乘务员已经在一旁拉起了警戒线,正在阻拦想要上前看热闹的民众。
渝州看着这乌泱泱的人群,很快打消了挤进去看看的念头,他凑过去,问旁边一个4,50岁的中年妇女道,
“阿姨,前面发生了什么?”
“死人了。听说是自杀。”中年妇女提了提单肩背着的包裹,一下就打开了话茬。
“可不是,听说还是割喉。”旁边另一位稍胖些的妇女搭腔道,“血喷的到处都是,旁边的人都吓坏了。”
渝州与萧何愁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抽身回了自己的车厢。
“你说,这样下去,我们的世界会变成怎样?”萧何愁一脸愁容。
“变成怎样我们都无法阻止,好好活下去吧。”渝州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从包里拿出了两盒方便面,“吃饭吧,别想太多。”
“我来。”萧何愁从渝州手中接过方便面,就要去外面打水,突然脚步一停,扭头问到,“你的病,能吃这个吗?”
“放心吧,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死在这一盒泡面身上。”
萧何愁一想也是,就出去了。
两人吃完晚饭,聊了会儿天,由于萧何愁不是那种健谈的人,很快就没了话题。
两人便很自然的拿出手机,各玩各的。渝州给李阿姨和韩九立发了微信,说他去旅游了,地点没有细说,只是让两人放心。
韩九立把他骂了一顿,让他赶紧回来。李姨也很担心,一大段嘱托的话,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渝州一一应是,正要放下手机,却听铃声又响了起来,他的三姨韩冉和三表哥单云青也不知从哪得来了消息,对着他一顿劈头盖脸的怒吼,让他明天必须回家,渝州做小伏低,好说歹说,这才让三姨挂了电话。
应付完了三姨,渝州只觉精疲力尽,他随手扔了手机,躺倒在了床上,一种发自内心的孤独感油然而生,他的亲人们不知道他在经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即将经历些什么,而他亦无法向他们倾诉。
渝州静静地看外面的天空。
夜已经黑了,乌云压城,没有半点星光。
他又斜眼看向萧何愁,那家伙似乎已经睡了,只是紧锁的眉头在梦中亦不得解脱。
渝州突然来了兴致,偷偷研究起了萧何愁的面相,这人长得挺怪,他的嘴角天生向上勾,不开心时似乎也带着笑意。眉尖很锋利,可眼睛却略微下垂,眉宇间永远都藏着一丝悲意。
渝州心意一动,【同盟】就出现在了手上。他随手把玩着卡牌,心思却越发沉重。活着的6人,他谁都没偏帮,独独替萧何愁出谋划策,解疑答惑,除了两人过去关系确实铁以外,其实还暗藏着一点点私心。
不错,他有心想要拉萧何愁入逃杀副本。
因为萧何愁是他唯一放心使用【同盟】卡,而不怕被背后捅刀子的人。
渝州无法替自己辩解,无论他帮助萧何愁的真心占了几成,但终归不纯粹了。
他在拉拢他。
渝州很明白,在一局人数限定的游戏中,每增加一个同伴,就会减少一个敌人,而两个人配合,也会给偷袭,掩护,以弱胜强带来不少战术上的优势。
那么,他应该这么做吗?渝州的视线沿着卡牌锋利的边角落到了萧何愁脸上,从大学刚认识这个人起,他就知道,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圣母,他的喜怒哀乐永远牵绊在别人身上,很少替自己考虑。
在推理社团中,不仅仅是苏诺,那些年长的年幼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请他帮忙,他都不会拒绝。
那么,他必须要这么做吗?瞒下诅咒的事,和萧何愁签订【同盟】,一起面临噩梦难度的副本,必要时,将他当做弃子,只身逃离。
渝州犹豫了,他自问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可事到如今,却还是迟疑了。
“你睡不着吗?”一个声音打断了渝州的思绪,是萧何愁,不知何时,他已经醒了。
渝州指尖一抖,【同盟】差点掉在了地上,他收回卡牌,定了定神:“嗯,有些心绪不宁。”
萧何愁看了渝州好一会儿,突然笑了:“我也是。”
他朝渝州伸出一只手:“如果靠在一起的话,或许会好一些。”
卧铺的包间很狭窄,两人伸出手的话就可以握在一起,渝州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夜色中,萧何愁的笑意若隐若现,渝州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那双手,很暖和。
第22章 李宅探险记(一)
第二日,渝州揉着僵化的肩膀叫苦不迭,昨夜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才会和萧何愁手拉手一个晚上。
嗯,一定是下雨的原因,毕竟雨后的夜晚,总是和多愁善感格外相配。渝州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萧何愁倒是没什么不适,还帮渝州提着箱子下了火车。
两人又转了3次车,这才来到了y省x市郊区景合家园的某一幢房子前。
这是一个老小区,看风格,应该是90年代建造的,最高只有6层,外头灰扑扑的,远远看去就像一口口即将入土的棺材。
“走吧,3幢601。”渝州带着萧何愁,爬楼梯上了6楼,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两人对视一眼,来到了601门口。
“该怎么进去?”萧何愁问到。
“看我的。”渝州拿出【拟态-蜘蛛】,通过旁边的窗缝钻了进去,在里面帮萧何愁开了门。
屋内腐臭的味道更重了,隐约还有水声传来,两人循着臭味,一路来到了厕所,只见一个消瘦的青年正安静躺在淋浴房内里,浴霸还在勤勤恳恳地工作,滴滴答答冲刷他毫无知觉的身体。
此人正是李子玉。在火车上,渝州简短地对萧何愁讲述了入侵者与李子玉的故事,听那两个入侵者的意思,李子玉应该接触过这个游戏的核心玩家,渝州便想来他的住处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好东西。
“是割腕。”萧何愁走上前关掉了淋浴,将尸体抬出来放到沙发上,默默替他穿好了衣服。
渝州倒是没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他四处打量着这起套房子。这是一套大约90平米的房子,两室两厅,房子的装修很简陋,基本上就是白墙清瓷,稍微复杂一些的装饰都没有,更别说吊顶雕花了。
李子玉住在靠北面的卧室,里面堆满了他的个人用品。
渝州觉得有些奇怪,厕所里的洗漱用品都是单套,尸体也3天没被人发现,按理来说李子玉应该是独居,那为什么选择住在靠北的客卧,而非朝南的主卧。
想到这,渝州便走向了主卧,和客卧的凌乱不同,主卧收拾的很干净,一些女性用的化妆品整整齐齐摆放在梳妆台上,衣柜里的衣服也是分门别类的挂着。但有一点很奇怪,明明是夏天,床上却还铺着厚厚的冬被。
渝州伸手一摸,被子很潮,似乎很久没见过阳光了。
虽然有按时打扫,但这间屋子应该很久没人住了。它是被李子玉刻意保留了原来的样子。
渝州走到一张梳妆台前,打开抽屉,翻出了一张照片,那是一个女人,约摸30来岁,面容姣好,风姿绰约。看长相,与李子玉有5分相似,放下照片,渝州又翻了翻,发现了一张死亡报告,李姁,急性胰腺炎,死亡日期,2019-12-6。
死了大半年了,渝州将报告放好,再次回到了李子玉的客卧。
朝北的客卧自然不如南卧敞亮,再加上楼与楼之间挨得紧密,即便在夏日的大中午,也觉得有一丝阴冷,渝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房间的摆设和南卧差不多,只有书桌上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看起来价格不菲,电脑的旁边放着一个小巧的盆栽,它的花型很怪,乍看有点像木蝴蝶,但花瓣顶部长着细密的绒毛,颜色由湖蓝慢慢转淡,三朵并蒂,无叶,总长不超过20cm。
似乎是感知到屋内多了两位客人,这奇怪的花朵竟瞬间由蓝转红,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这是什么花?”萧何愁终于收拾完了尸体,刚来到房门口就看到这一幕,显得很是惊讶。
“不太清楚。”渝州没有抬头,他伸出手,想要摘一片花瓣作研究。
然而就在此时,蜷缩在花瓣中央的花蕊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活,一昂首便像礼炮般炸响,喷出了紫色的花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到恶心的香味。
“咳咳。”渝州顿时剧烈咳嗽起来,靠近植物的整条手臂瞬间失去了知觉,他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你没事吧!”萧何愁见状,赶紧飞奔过来,将渝州拖到了洗手间。
哗哗的流水冲走了其貌不扬的紫色花粉,经过近5分钟的冲洗,渝州的小手指才弹动了一下,舒了口气道:“没事了。”
“手臂怎么样了?”萧何愁担忧地问到。
“好了不少。”渝州甩了甩手,也是一阵后怕,还好洗掉那些花粉后,胳膊已经渐渐恢复了知觉,“你没事吗?”
他有些奇怪,刚才萧何愁也吸入了不少粉末。
萧何愁并未感觉任何不适,见渝州也恢复正常,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没事,那是什么植物?”
“从来没见过,”渝州若有所思道,“说不定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生物。”
“什么意思?”萧何愁不解地看着他。
渝州没有回答,反问到:“玩家死后有几率会爆出卡牌这事你知道吧?”
萧何愁点点头。
渝州又问道:“那玩家在副本中死亡后,你有见过他们爆出卡牌吗?”
萧何愁摇摇头。
“不错,玩家在副本中死亡后,并不爆卡牌,或者说,他们爆卡牌,但不会掉落在副本中。”渝州解释道,“而是掉落在现实世界中,他们自杀而亡的尸体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