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握紧手,酝酿了下。
在方问黎看来时,盯着他眼睛沉声道:“披上。”
方问黎一怔。
长睫像蝶翼轻轻颤动,慢慢矮身下去。“没力气。”
声音哑哑的,听得人心软。
陶青鱼僵直一瞬。
悄悄红了耳垂。
他快速展开披风,垫着脚往他肩上一罩。仔细正了正位置才系好。
方问黎看着哥儿忙活,心中暖流拂过,禁不住这般爱护地低头。额头抵在了哥儿肩上。
陶青鱼要推开。
他闷咳着,慢吞吞道:“晕……”
陶青鱼停住,轻叹一声。
挨着自己脸侧的皮肤滚烫,再烧下去人得烧糊涂了。
“你站直,我带你去看大夫。”
哥儿身上清淡的皂角香缭绕鼻尖,方问黎偏过头将额头虚虚贴在他颈侧。
他难得疲惫地闭上眼睛,放任自己。
这一刻像是在做梦。
“方问黎?”
“别晕过去了。”
陶青鱼也顾不得什么靠着不靠着,高烧过的人知道烧起来人有多难受。
他直接将男人手抬起来搭在自个儿肩膀,撑起伞就带着人去周氏医馆。
“都这样了,还不去看大夫。你是想烧糊涂吗?”
往日生病也好,受伤也罢,方问黎从不奢求这种被他视为怜悯的举动。
但这一刻,看哥儿细弱的肩膀撑着他。
即使只刚刚称得上一句朋友,也能听见哥儿却含着担忧的话。
他发觉他其实期盼得紧。
只不过是对人……
对他的小鱼。
第36章
出了进福巷, 方问黎隐约看到有人从身旁路过。
他撑着身子站直,手也从哥儿的肩膀上放了下来。
“都走到这儿了不会反悔了吧。”陶青鱼抓住他的手,就怕他抬脚就走。
方问黎头脑眩晕, 视线也略微模糊。
他抽回手,哑声道:“外面人多。”
陶青鱼轻啧了一声。
捞起他的手往肩膀上一扯,方问黎直接被拉得踉跄。他被迫倚靠着哥儿往前走。
两人躲在伞下, 伞面上叮咚的雨滴声好比他此刻混乱无序的心跳。
方问黎耷拉眼皮,下巴擦过哥儿散乱的青丝。“小鱼……”
陶青鱼绷着个嘴角道:“我都没计较, 你还顾着这些做什么?”
“快点走, 人都要烧傻了。”
脚步匆匆, 鞋面被水花打湿。陶青鱼飞速将人带到了周氏医馆。
“小鱼哥哥。”周小六站在药柜后,笑着打招呼。
陶青鱼扛着已经半软了身子的方问黎,冲着他道:“快帮忙叫个大夫。”
周小六一看他驮着的人,吓了一跳, 立马跑到后院找人。
“大哥!有病人!”
“咋了这是?”
周令宜匆匆而来,见方问黎软趴趴靠在陶青鱼肩膀还以为他又作妖。
陶青鱼语速飞快道:“应该是受了凉,现在身子滚烫。”
周令宜脸色一变道:“快, 进屋里去!”
一通忙乱, 陶青鱼总算能找个地儿坐着歇下。
周小六帮着他大哥打下手, 此时累得像小哈巴狗一样呼呼喘气。
“几年不见方哥哥来看过病, 没想到今日遇到了。”
陶青鱼:“几年不看?那他之前就没生过病?”
周小六撑着膝盖,挺直身板道:“怎么可能!都是阿修哥过来拿药, 悄悄煮给他喝的。”
陶青鱼:“什么毛病。”
周小六笑:“大哥也这么说方哥哥。”
歇够了, 陶青鱼起身。
“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你们帮忙看着点儿他。”
周小六点点头, 目送陶青鱼出门。
结果人前脚刚走,他大哥追出来问:“人呢?”
“走了啊。”
“得, 晚了一步。”
周令宜转身回去,方问黎正坐靠在床头。一旁放着还冒着热气的药。
冬日伤寒的人多,医馆几乎常熬着这些药以防万一。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脸上泛红。人都烧着这样了,偏偏在周令宜递过碗去的时候,还能睁眼瞪人。
“小鱼老板都走了。”
“走之前他说过,等会儿要是看见你还没吃药,他就不理你了。”周令宜随口胡诌。
说完,周令宜就站在一旁等着。
方问黎看了门外一眼,端起了碗。
他面无表情地喝完,碗一放,直接掀开了被子要起来。
周令宜忙给他按住,气急败坏道:“方从流!你给我好好躺着!这高热是会要命的!”
方问黎绷紧下颚,扯着被子跟他较着劲儿。
周令宜不得以,只能往后道:“小六,你去把小鱼老板叫回来!”
周小六:“为什么?”
“快去!”
“欸!”
周令宜看手上力道松了,咬牙切齿地扔了被子道:“就你能耐!真有个三长两短,小鱼老板可就是别人的了。”
另一边,陶青鱼走到半路被周小六抓住。他不明所以地看着小孩。
“回去?”
“他怎么了?”
“不知道,我大哥说让你去。”
陶青鱼担心出了什么事儿,急急忙忙又倒回去。
结果方夫子好好坐在床上,他一进门,人就睁开眼睛看着他。
陶青鱼快步上前,手往他额是一贴。
方问黎被他带得脑袋后仰,露出脆弱的脖子。脖颈修长,冷白的皮肤因生病泛着红。
他安静地注视着人。
“降了吗?”方问黎声音微哑。
“没。”
“急急忙忙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儿?”
方问黎眼睫垂落,拉住哥儿衣袖。
周令宜见人来了,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就这人叫他喝药他不喝,叫他躺着他还打算直接掀被子起来。还治什么治,干脆屋里躺着别来我医馆!”
陶青鱼了然。
原来是不遵医嘱。
是个大夫都得暴躁。
不过不遵医嘱为什么要叫他来?
陶青鱼瞥见自己被抓住的衣袖,他动了动手。方问黎垂头,额头轻靠在了他的手背。
陶青鱼被烫得眼睫一颤。
跟上次醉酒的时候一样。
“刚喝了药,让他睡一觉。”周令宜抛下这一句,人就溜了。
房间门是半掩着,隔绝了门外的嘈杂。
陶青鱼呆站在原地,方问黎也靠着他的手背不动。
陶青鱼妥协轻叹:“睡一觉吧。”
方问黎闭着眼,依旧不动。
陶青鱼感受到他呼出的气儿都热得灼人,干脆也不说了,直接另一只手按住他肩膀往后。
方问黎半睁开眼睛看着他。
眼神混沌,无精打采。像流浪许久的小猫小狗。
陶青鱼道:“快睡。”
方问黎身体顺着哥儿手上的力道躺下,闭上眼睛。
陶青鱼看了一眼自己仍旧被抓着的衣袖,跟着坐下来。顺手帮忙扯了扯被子。
见难得病恹恹躺着的人。他头一次思索方问黎这些不正常的举动。
醉酒可以当是发酒疯,生病了但意识应该不至于让他不认人。
方问黎对自己,过于亲近了。
方问黎不过是买鱼的熟客,他们的交流往来也只是卖鱼买鱼。
难不成……
看着方问黎那张含着病气却更显俊朗的脸,陶青鱼缓缓摇头。
倒不至于。
可目光触及被三番两次拉着的衣袖……
这又该怎么说?
床上的人睡着了,因着生病,呼吸有些粗重。陶青鱼轻轻拉开他的手,却看熟睡的人眉心一拧。
犹豫着,又松了手去。
等了一会儿,陶青鱼将被角塞进他手里,悄悄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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