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的地啊!
要卖的田块都差不多,被秦家收了的那些只是距离秦家这边梯田近的。
余下二十亩就得再往东南边去点,都快靠近那庄子的位置了。
好在田块大,弯弯的,两头钝,中间粗,是一个胖胖的弯月形。如此并排着五六个月牙,就是那剩下的二十亩了。
“好是好,远了些。”陶大郎对陶青鱼道,“但机不可失。”
陶青鱼深以为然。
他问方问黎:“如何?”
“嗯。”
那就是可以了。
地远不要紧,二十亩呢,陶青鱼想着雇人来种。就是给佃户,五五分后,还不用交税,他们能得不少。
打定了主意,后续的流程走得很快。
里正是中间人,这最后的画押也得将人请出来。
卖家买家坐一块儿说明白了,签了字摁了手印。待里正将东西拿到县衙里一批,这事儿就定下来了。
一下出去二百两,陶青鱼小小地肉疼了下。
“地既然买了,就要好好种。”陶大郎叮嘱。
陶青鱼认真听他爹的教诲,跟方问黎对视一眼,然后道:“爹,我们想找佃户来种。”
要是请人,那得翻耕、播种、收割……花了钱,还得回来盯着,很麻烦。
倒不如给佃户。
主家做得好一点的提供种子、农具,粮食到时候五五分。
只用签了契,余下一概不用操心,只等安心收粮。
“确定了?”
他看过方问黎,目光定在陶青鱼身上。看也知道,这事儿是他家哥儿做主。
陶青鱼点头:“确定了。”
“好。”陶大郎走在细窄的田坎上,果断异常,“趁着有空,这事儿就一起办了。”
宝瓶村这些佃户,有逃难来的;有村里落寞成了佃户的;也有世代佃农的……
他们住的地方不在村子里,是在村南边边缘。
陶青鱼来这地儿少。
不过陶大郎显然是熟悉。
成排的破烂茅屋下,各家敞开的大门内,好些没穿衣服的光屁股娃娃见了人来,立马捂着鸟跑回家藏起来。
陶大郎笑了一声,领着他们往最里边的人家去。
“安叔。”
“在!”屋里出来个皮肤土褐色的老头,满头如枯草般的白发,干瘦得只剩肋排。
他眼睛似乎不好,停在门口眯眼看了会儿才认清人。
“大郎,怎么来我这儿了?”
“屋里说。”
老头拉开几乎关不住什么的破旧围栏,陶青鱼两人随在陶大郎身后进去。
“这是我家鱼哥儿,边上是他夫婿,姓方。”
“鱼哥儿!方小子。”
“鱼哥儿变化都这么大了,以前见着还这么小一个。”老头笑呵呵,手往腰高的地方比了比。
陶大郎:“那都多少年前了。”
不过听他一言,陶大郎认真打量自家哥儿。
确实,他都没注意。
人白了,好像又高了点儿。
不同于以往总是穿的灰扑扑的短打,哥儿身上是一身蓝色长衫,唇红齿白,像富贵窝里养出来的。
立在方问黎身边,更是赏心悦目。
他心中一涩,忽然感慨笑道:“是有点差别,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陶青鱼回以一笑,露出整齐一口牙。
陶大郎想:性子没变,还是他家那傻哥儿。
进了屋,也没什么坐的。就几根破烂板凳,还是修修补补不知多少次的。
叙旧完,陶大郎就道:“安叔,我来问问有没有还要田种的。”
“多少?”
“二十亩。”
“是秦家卖出去那些吧。”
“是。”
“不瞒你说,真有。就是原本种着那地的几家,现在知道没地种了,还在急呢。”
陶青鱼想着自己看到的那几块田,确实照料得挺好。
不过他没说话,只安静在一旁充当背景板,让他爹去说。
“我只二十亩。”
“也不错了。那几家都是老实的,以往种着没出过错。你要定了主意了,我就叫人过来见见。”
陶大郎点头:“成。”
来了三家,是家里长辈带着小子。
体格都一般,常年没吃饱也健壮不到哪里去。不过眼神都干净,没多少心思。
陶青鱼看得人久了,方问黎默不作声地拉着他的袖子轻扯。
陶青鱼疑惑转头。
方问黎却什么都不说,只垂眸静静望着他。
陶青鱼下意识冲他扬起笑。
方问黎喉结微动,避开哥儿眼神,只垂眸借着宽袖的遮挡,捏着哥儿的掌心。
陶大郎问了些话,人就定了。
二十亩立马被三家分得干干净净。
随后又是走流程,签字画押……
折腾一天,在陶家用了午饭,等官府盖了印的地契落在手里,陶青鱼才有种“哦,我现在也是小地主”的实感了。
第67章
事情办妥, 陶青鱼心里的一桩事了。
次日将方问黎送回书院后,他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去医馆找秦竹。
秦竹现在真就跟着周令宜学医。
他去的时候, 这小哥儿还抱着医书啃。
看他那焦头烂额的样子,陶青鱼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
秦竹听到声音, 立马抛下他的书,扑过去将陶青鱼抱住。然后就是噼里啪啦一通抱怨。
不过也不知道顾忌着谁, 声音小小的。
“夫郎……”周令宜的声音从室内幽幽传来。
秦竹手一僵, 更是用力抱紧了陶青鱼的手臂。“小鱼来了, 我不得陪着。”
周令宜盯着他却是对陶青鱼道:“正好我没空,那不如小鱼老板帮个忙,帮我考考夫郎各类药材背得如何了。”
秦竹默默往陶青鱼身后藏,躲开周令宜的视线。
陶青鱼垂眸看向秦竹:“要不你忙?”
秦竹哭丧着脸:“我都背了好多天了, 你陪我歇一会儿嘛。你在他不敢催我。”
陶青鱼回头看去,周令宜已经在诊治下一位病人了。
陶青鱼拉着秦竹回到他刚刚坐的小药房,长腿随意勾了一个凳子坐下。“来吧, 我帮你。”
秦竹巴巴看着他, 捧着书不动。
陶青鱼只问:“是你自己要学的, 还是他让你学的?”
秦竹顿时瘪嘴:“我央着他教我的。”
陶青鱼摊开手:“那给我吧。”
“哦。”秦竹看陶青鱼板着一张脸, 只得将书递上去。
“既然学,那就认真学。我一来你就扔了书, 那我多来几次, 你岂不是直接半途而废。”
秦竹咕哝:“哪有那么严重。”
“记到哪儿了?”
……
这小药房与周令宜的问诊室一墙之隔, 陶青鱼这边的声音没刻意放低, 隔壁自然能隐约听见。
见自家夫郎继续用工,周令宜扬起一抹笑。
不是不让他玩儿, 只前些时候他过于心软,哥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何能成。
正好竹哥儿听小鱼老板的话,让帮帮忙督促督促也好。
陶青鱼本是出来休息散心的,手上没事儿,所以也在医馆陪了秦竹一上午。
眼见到中午了,看医馆还忙着,他也没留,自个儿回了进福巷。
而陶青鱼走后不久,周家来叫秦竹他俩回去吃饭。
周令宜拉着自己哥儿走着,看他蔫巴巴的,笑了一声道:“你若好好用功,带你去梅涧山庄玩儿。正好和小鱼老板他们一起。”
“真的?!”
“真的。”周令宜笑得像狐狸,“我可是听说方从流早早在梅涧山庄订了院子。”
“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
冬风吹落万树枯叶,鸣水县的各座山头红黄散尽。
雨夹雪飘满县城,街上行人也裹上了厚实的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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