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中午。”
“你别说话!”
恼羞成怒了。
方问黎温柔一笑:“好,不说。”
*
宝瓶村。
到家时已经是下午。
陶家人报官后全须全尾地回来,村里人不免好奇。
不过陶家人下了马车就进屋,搞得他们插不上嘴问一句。
倒是看见尤家两口子一前一后走回来,立马有人问:“尤家的,陶家那鱼塘抓到人没?”
秦梨花不发一语,黑着一张脸进屋。
尤大郎落后几步。
众人转而要问他,却看见男人脸上几道抓痕。
眼神一对,立马知道有事儿。
可来不及问,砰的一声——
尤家的院门在跟前重重关上。
险些被拍了脸的人冲着门就啐了一口。
“我呸!神气个什么劲儿!以前不还是去县牢里走了一遭。”
没什么看头,众人只得遗憾散去。
*
阿修送完了陶家人,又回来接上陶青鱼两人。
折腾大半天,到现在陶家人才后知后觉还没吃饭。
又忙活着下了点面垫垫肚子,招呼人休息,睡一觉起来已经是傍晚。
陶有粮将众人都叫到堂屋。
二叔一家子也回来了。
陶大郎恢复得很快,此时已经能自己走动。他坐在方雾旁边,也开始参与家中事务。
如此,除了三个小孩,陶家人此刻都到齐了。
“天气大,鱼塘里死鱼臭得快。”
“趁着太阳下山先捞出来,在山下找个地方挖个深坑都埋进去。”
陶兴隆跟陶兴旺点头。
方雾道:“那鱼塘里的水怎么办?”
杨鹊也点头:“水里有毒,放了坡下的田都得遭殃。”
陶有粮道:“稻子收割后再放,到时候还要清几遍塘。”
说完这事儿,陶有粮将那五十两银子拿出来摆在桌上。
“这五十两,刨开买鱼苗跟请人清塘的,挤一挤最多余下三十两来。”
“这三十两,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他目光一一看过三个儿子。
而陶兴隆跟陶兴旺则纷纷看向自己大哥。
陶大郎道:“鱼哥儿盘了个铺子。”
“此时刚开,正是用钱之际,十两暂且给哥儿留着急用。”
“青嘉也八岁了,是上学的年纪。他也爱学,该送去学堂。”
陶青鱼道:“我不用……”
杨鹊按住他的手。
他道:“十两给鱼哥儿应急可以。”
“青嘉送去上学,我们三房也同意。”
“家里没分家,青嘉读书必然以全家之力支持他。但我也想送青苗去念书。”
陶有粮道:“青苗再等两年。”
杨鹊摇头。
陶兴旺按住自己夫郎的手,但被自己夫郎压下。
“爹,青苗本就是跟着青嘉一起启蒙的。”
他不担心家里会有不让青苗念书的心思。
他担心的是再等两年,家里负担青嘉出现困难,再负担不起另一个。
又或者像之前老大那样出现什么意外。
如今没分家,一家的银子都掌在婆婆那里。
他们挣的钱自己留三成,交七成,也攒不下多少。
只有现在,虽是发生了恶事,但实实在在拿到手里五十两。
他想让青苗一起去。
就算后头负担不起了,至少青苗也能上个几年。
总比等几年,等到落空的好。
念书才会有出路,不然一辈子都是泥腿子。
“给鱼哥儿应急那十两我是同意的。”
他看着陶青鱼道:“一个读书人,光是笔墨纸砚一月的开销就要好几两。”
“供一个青嘉勉强是够了。但要再供一个,到后头只靠卖鱼种地势必也艰难。”
“家里挣不了什么大钱。”
“小三叔明说,还打算跟着鱼哥儿混一口汤喝。”
“小三叔这说的哪里的话。”陶青鱼皱眉。
方雾没好气道:“家里还少了你吃的。”
杨鹊一笑:“雾哥,我总得想到最坏,就怕万一。”
家里有事大家一起商量。
也正是因为陶家不是老的说一不二,他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陶青鱼问:“爷,咱清鱼塘怎么算?”
陶有粮道:“请人的话,要将塘里的泥挖了,放水冲几遍。请十人,算紧点也要七日。”
“一日百八十文。”
陶青鱼:“那就要七两银。”
陶有粮:“是,还要包中午一顿饭。买肉买菜也要花银子。”
而余下十两,就是明年的鱼苗钱了。
五十两,能刨出三十两确确实实已经是极限了。且不说下半年还不能像往年一样卖鱼贴补。
“那念书要多少?”
这算问到了陶家人的盲点。
众人眼中迷茫。
方问黎:“若是启蒙,方家村的私塾便可。不过一年要十两银。”
陶家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知道念书不便宜,但头一次知道这么不便宜。
村里读书人没几个,往日只从别人口中偶尔听说一月要几两银。
现在到自己家孩子要念书了,才真真切切觉得多。
刨出去十两,余下二十两单单够两个小孩进学堂!
还莫说每月的笔墨纸砚书本钱。
“平摊到每月,加上纸笔这些……用节俭点,两个幼童一月二两足以。”
小孩年纪小,不像像玄同书院里那些书生,每次课考甲等者还有膏火费。
名列前茅者只要节俭些,后期也不怎么花钱。
就是前期就是纯往里面填银子了。
陶有粮紧皱眉头思索半天,还是道:“老三家的,青苗年岁不大,等两年家里定送他去。”
杨鹊却坚持。
方问黎三岁启蒙,五岁入学堂。
十二岁开始下场,十五岁有了举人身份。
到二十岁就已经可以入书院教书,且执教两年已经是书院里响当当的人物。
世人都认为,念书越早越好。
而公卿世家,也无不早早送幼童进家学。
杨鹊站在为孩子考虑的一方,并没错。
而陶家此刻,也确实能送两人一起去。但未来的压力也是双倍的。
杨鹊恳求道:
“爹,就让他试试。”
“若读不走我也不强留,让他回来便是。”
他们老三在家像一头老牛,不争不抢,让做什么做什么。
家底没攒下几个,自己也送不了孩子去。
虽说老大跟老二家也一样尽心尽力为这个家。
但老大家只有鱼哥儿,老二家两口子托老丈人的关系在酒楼有差事。
他们什么都没有。
现在机会摆到面前,他想争取。
陶有粮叹息一声。
“老大老二,你俩说说。”
陶兴隆道:“能送就送吧。”
宋欢道:“照鹊哥儿说的,先试试,念不下来回来也不迟。”
“不止他家青苗,我家青嘉也是一样的。”
陶兴永看了眼自家哥儿。
陶青鱼冲他扬起笑,虎牙尖尖,一脸讨喜。
鱼哥儿对弟弟自来不偏不倚。
他道:“送吧。”
“现在能送就送,读不走或者家里负担不起再说。”
一家人同心协力。
若因为这一件事让老三家起了隔阂,那就得不偿失。
家族家族,同宗同族都要维系,何况是最亲的血脉。
*
刚到手的赔偿银还没捂热乎,就转手到了私塾。
远近各个村子里,幼童开蒙都是送去方家村。
陶家人做了决定,陶兴隆跟陶兴旺立马带着银子过去将这事儿定了下来。
这一下子,家里就只剩下青芽一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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