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闻澜醉得浑浑噩噩般,见到有东西凑上来了,伸出舌头舔了下刀面,又“呸”了一声,不满地嚷嚷:“不甜,不好吃,我要吃……冻柿子!”
叛军首领眉头一抖,立刻嫌弃地把刀收了回去。
萧闻澜快吓死了,半真半假地抱着眼前人的腿就吚吚呜呜哭起来,撒泼打滚要吃冻柿子。
叛军首领被他吵得耳边嗡嗡响,有些烦了:“把他杀了,找个枯井丢进去。”
萧闻澜哭得更大声了,口齿不清:“柿……柿子……”
救命啊!谁来救救他啊!
哥!嫂!
另一个人沉默片刻,道:“他到底是萧家的人,不可能无声无息处理掉,死了会很麻烦。反正他喝醉了糊涂,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依稀记得什么,以他的胆量,也不敢说。”
这番话似乎说动了叛军首领,隔了会儿,萧闻澜听到收刀入鞘的声音,旋即另一个人嗓音淡淡道:“来人,把萧二少送回去。”
萧闻澜闹了会儿,像是又醉过去了,被搬起来时也不敢睁眼,假装沉沉睡了过去,直到被送回暂居的宫殿,也没敢再动一下。
被放回床上后,王伯送走了送萧闻澜回来的人,拿了热帕子过来为萧闻澜擦手,老人家眼睛敏锐,一眼就看出来他在装睡:“二少,怎么了?”
没有其他人在了,萧闻澜呆滞地睁开眼,嘴唇哆嗦了几下,喉咙像是吞了块铁,极端的恐惧之下,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发不出声了。
王伯安慰地拍拍他的背:“别急,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
萧闻澜接过帕子,抹了把脸,清醒了一点。
他好想什么都没听到见到,继续安安心心过他的逍遥日子,当一个缩头乌龟。
可是……
萧闻澜脸色发白,终于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王伯,我、我要去见,小殿下。”
王伯哎了声,看他还在剧烈发抖,又安抚了他两下:“好,老仆这就带您去找小殿下。”
“不、不,现在不能出去。”萧闻澜脑子迟滞地转了一下,“晚上,等晚上,我悄悄过去。”
钟宴笙在文渊阁待了一个白日,听兵部尚书跟户部尚书吵了半天,晚上离开的时候,脑瓜子还嗡嗡的。
兵部尚书要拨款,户部尚书哭穷,这群大臣真是到什么时候了还能吵起来。
难怪哥哥议事时总是垮着脸,把人都镇住,能让他们少说很多废话。
吩咐了卫绫去给霍双传信后,钟宴笙回到兰清殿,天色已暗,刚跨进院子里,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的阴影里窜出来:“小殿下!”
钟宴笙吓得差点跳起来:“萧二少?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萧闻澜脸色急切,冲上来拉住他的手,语无伦次的:“我、我看到,也听到了!”
“什么?”钟宴笙看他脸上冒汗,轻轻拍了拍他手,“你慢慢说。”
萧闻澜脑子里一堆话想说,翻来覆去在脑子里转了一遍,终于找到了重点:“我看到……叛军首领,和景……”
钟宴笙眼皮一跳,刚要打断他的话,就察觉到了四周异常的安静。
站在他对面的萧闻澜话音哽住,瞳孔放大,倒映出了他背后的人。
裴泓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弯下腰来,嗓音带着温和的笑意:“小笙,在聊我吗?”
作者有话说:
们萧闻澜还是很有勇气的!
这几章都是剧情哈,不慌,瞎弄大概还有两章能赶来捞老婆!
注1:人在一方天地。
注2:远信入门先有泪。
皆来自百度百科。
第九十五章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的瞬间, 钟宴笙浑身毛都炸了,生生打了个激灵。
萧闻澜更是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手脚发软哆哆嗦嗦地扶着廊柱蹲了下去。
面前的人披着狐裘, 浑身毛茸茸的, 惊恐的样子像极了圆滚滚炸毛的小山雀, 裴泓看着他的反应,似是笑了一下, 伸手去搭他的肩。
钟宴笙浑身发毛,躲开他的手,视线迅速略过他, 望向他身后, 去找跟在他身边的暗卫。
他没有看到暗卫, 却看到了一个更眼熟的人。
钟思渡。
哪怕已经有所预料, 见到钟思渡时,钟宴笙还是愣了愣。
“不必找了。”
裴泓看到他躲闪的动作,指尖顿了顿, 收回手,钟思渡沉默地跟在景王身后提着灯笼,背光中, 钟宴笙看不清裴泓的表情。
他对钟宴笙说话的嗓音,却一如既往的柔和:“小笙, 要想他们活命的话,就乖一点。”
暖黄的灯光从裴泓身侧投射过来, 恰好落到钟宴笙的脸上。
他紧抿着唇, 望着裴泓和钟思渡没吭声, 眸底不知是泪还是什么, 闪烁着细碎的微光, 灯火落在那样一双清透明净的眸底,裴泓几乎是立刻就别开了视线。
片刻之后,裴泓又转回头,视线落到了钟宴笙身后的萧闻澜身上,一笑:“萧二少,你的胆子比我想的大很多。”
萧闻澜脖子凉飕飕的,往日平易近人的裴泓一下变得无比陌生,他哆嗦了下,缩着脖子躲在钟宴笙背后。
裴泓刚要叫人把萧闻澜带走,钟宴笙忽然侧了下身,将萧闻澜紧紧护在了身后。
裴泓停顿了下。
定王萧家一脉,自来都让皇室头疼万分,裴泓从前接近萧闻澜,就是想看看此人到底是虚是实,接触多了后,得出结论——萧闻澜的确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胆小怕事,又好吃懒做。
哪怕是有层血缘关系,萧弄也对这个成事不足的堂弟嫌弃至极。
这样一个废物,今日能假装醉酒混过去已经是能力极限了,多余的也做不了什么。
裴泓收起扇子,微微笑了笑,温声道:“今晚时候不早了,小笙这些日子主持朝政大事,忙累了这么久,好好歇一下吧。”
钟宴笙还是没吭声,与钟思渡对视一瞬后,目光落到裴泓身上,轻轻开口:“景王殿下。”
裴泓抬步的动作停了一下。
身后少年的嗓音很低,轻飘飘的柔软:“我原本很相信你的。”
“……”
裴泓和钟思渡离开了,兰清殿外却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钟宴笙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屋外太冷,他扶着手脚发软的萧闻澜进了屋,给他倒了杯茶。
萧闻澜呆滞地接过茶盏,脑子还是浑噩的:“景王殿下,一直是,装的吗?淮安侯世子为什么也在?!”
钟宴笙闷着脸,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不知道。”
裴泓来援的那日,钟宴笙是很高兴的,飞奔出宫去接了风尘仆仆的裴泓。
朝中吵得不可开交,大臣们都质疑裴泓的来意,卫绫也质疑。
可是小半个月来,裴泓别说有什么异动了,更多时候,他都在跟萧闻澜推杯换盏,日子跟萧闻澜一样悠哉潇洒,从不打探机密。
萧闻澜是越紧张话越多的类型,吨吨吨灌了三杯茶,手还是忍不住发抖,惨白着脸道:“钟小世子,我在景王哪里,见到了、见到了叛军首领,他说你刚回京,沁心园那次的落水,是、是有预谋的……”
他说完,呆滞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我知道了!难怪淮安侯世子今晚会出现在景王身边,他们、他们是一伙儿的!”
沁心园那次,那日没人看清钟宴笙是怎么掉进湖里的。
每个人都喝醉了,若不是最后景王把钟宴笙救了出来,恐怕钟宴笙已经死了。
若是那时候钟宴笙死了,钟思渡就可以顺顺利利毫无阻碍地回到侯府,等解决了最势大的德王,就不会再冒出个麻烦的先太子之后。
哪怕到现在,萧闻澜想起此事,仍旧惊骇不已。
他拍了拍胸口,安抚了下自己,半晌没听到钟宴笙回答,才纳闷地转过头:“小殿下,你、你不惊讶吗?”
钟宴笙表情更闷了:“嗯。”
除夕那日,钟思渡带着食盒来到宫里,告诉钟宴笙景王在宫里,他不便多话了,又留下了那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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