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弄把他抵在池子边,高大的身形将少年纤瘦的身躯覆住,紧密地靠在一起,脑袋埋在他颈侧,享受地蹭:“不会的。”
药池里虽然是温的,但被打湿之后,在这样的冬日里,还是会把人冷得人牙齿打战。
不过跟萧弄依偎在一起就没那么冷了。
钟宴笙怕冷,就没把他推开,鸦黑的睫毛颤了一下:“我会的。”
萧弄的声音带着点笑:“不会的。”
他有些显而易见的得意:“你舍不得。”
傻子说话太直白了。
钟宴笙磨了磨牙,想捶他又顾忌着他身上那么多伤,最后只能生着闷气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他力气不大,又很心软,咬人也不疼,反倒把萧弄咬得呼吸凌乱微沉起来,有些蠢蠢欲动。
靠得这么近,身上还只穿着单衣,有什么变化一清二楚。
钟宴笙被他顶在池子边,努力装作镇定:“姑母就在外面,你小心被姑母丢药。”
萧弄:“……”
他像是有些烦恼和忌惮,半晌,才很不满地安定下来。
钟宴笙看着他脸上明显的烦躁,莫名地想笑。
上一次萧弄这么克制,还是在明晖殿里,他也是从淮安侯府回宫后,才隐约想明白萧弄为什么不敢在明晖殿里弄他了的。
在长辈面前还挺老实。
根据裴玥和楼清棠的分析,这个蛊毒秘术的母蛊对钟宴笙没什么伤害,只是会让他比较排斥怀有子蛊以外的人的接触。
所以在药池里坐了会儿后,钟宴笙没什么感觉,看了看萧弄,才发现鬓角已经汗湿了,唇线紧绷,却一声没吭的,只闭着眼,微拧着眉头,把头搭在他肩上。
泡在药浴里引出蛊虫,萧弄体内的蛊虫必然会作乱,疼痛程度和以往头疾爆发时应当是一样的。
钟宴笙犹豫了好久,看他疼得厉害也不吭声,闭闭眼,小声问:“要不要……我帮你转移一下注意力?”
萧弄睁开眼望向他,眼底浓黑如墨,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钟宴笙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过去帮他转移注意力。
萧弄好像是故意的一样,抱紧了他在他耳边低喘着,弄得他的腰有些发软,要不是被压在池子边,已经滑下去了。
好在钟宴笙的帮助似乎有点效果,萧弄挤在他怀里,对他又亲又蹭又揉的,等到了时辰,裴玥命人把浴桶送进来时,钟宴笙浑身都湿透了。
沐浴完换上干净衣裳往外走的时候,钟宴笙耳根还是烧红的。
果然姑母是对的,就该给这坏狗下个药!
部落里的事务都压在裴玥身上,泡完药浴出来,裴玥已经不在外面了。
也好在裴玥不在,不然钟宴笙真感觉没脸见姑母了。
他对不住姑母的叮嘱,又让萧弄占便宜了。
出去的时候,萧弄也换上了跟本地牧民相似的蒙袍,他身高腿长的,穿大雍的服冠风流,换上蒙袍却显露出了骨子里野蛮的侵略性,高大又俊美。
这地方风大,裴玥还叫人给钟宴笙送来了一顶毛茸茸的帽子,是裴玥亲手做的,戴着可以防风,上面装饰着华丽的宝石,他身量细长,蹬着马靴,跟个草原上的小王子似的,神气又漂亮。
俩人外形惹眼,一出来又引来了牧民们的围观。
萧弄也盯着钟宴笙,看得有些食指大动,眸底的微光明灭不定的,低声叫他:“小主人……”
钟宴笙已经对这个称呼习以为常了,歪头看他:“嗯?”
萧弄的眸色更暗。
就算被他叼回毡包里,层层剥开吞吃入肚,他那么乖,哭得一塌糊涂也不会发出叫声的吧。
就在萧弄要动手的时候,大早上就跑出去捕食的踏雪回来了。
大猫原本步伐威风凛凛的,一见到钟宴笙,立刻哒哒哒跑过来,毛茸茸的脑袋蹭了几下他的腿,随即就跟只家猫似的,一翻肚皮倒在地上,耍赖要摸。
钟宴笙立刻把旁边的萧弄丢到了脑后,蹲下来摸摸踏雪软乎乎的肚子。
冬日里大猫猫的皮毛好像更厚实了,暖烘烘的很舒服,跟硬邦邦的萧弄不一样。
见到一人一兽的互动,牧民们禁不住发出了赞叹声,喃喃说着什么。
钟宴笙听不懂蒙语,仰脸看向萧弄,想让他翻译一下。
萧弄抱着手,冷冷看了眼躺在地上撒娇卖乖的大猫不说话。
没骨气的东西。
围观了会儿俩人后,周围的牧民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凑了上来,钟宴笙到哪儿都很得喜爱,他们又是族里雅达干的客人,牧民们放下戒心后,热情地奉上刚煮好的热腾腾的吃食。
钟宴笙早上没吃两口就跑过来了,也确实饿了,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能感觉到赤忱的善意,实在不好意思拒绝,被你一口我一口的,很快喂饱了吃不下了,红着脸摆手。
萧弄闷不做声地在旁边站了会儿,这才一伸手,把几乎快被人高马大的牧民们淹没的钟宴笙提出来,搭在他腰间的手滑到他肚子上,按了一下,感觉里面鼓鼓的,低头问:“饱了?”
钟宴笙被他按了一下,打了个小小的嗝:“……饱了。”
萧弄看了眼众人,漠然道:“他饱了。”
钟宴笙的气质柔软,萧弄就完全相反了,哪怕这会儿状态混沌,看着也很不好接近。
或者说更危险了。
牧民们被他一扫,飞快散开。
钟宴笙杵了他一下:“你那么凶干什么呀,把人都吓跑了。”
萧弄没说话,又揉了下他的肚子。
钟宴笙给他揉了下,又打了个饱嗝。
萧弄好像觉得他这样很有趣,按一下叫一声的,还想再按一下,就被钟宴笙生气地拍开了手。
萧弄歪头看他:“那么凶干什么。”
“……”
钟宴笙吃得太撑了,怕积食晚上睡不着,拉着萧弄带着踏雪,好奇地在部落里转了转,权当散步。
今日出了太阳,冬日的阳光不算很温暖,但难得见日,牧民们牵出养的牲畜晒太阳,也有三五作伴的,坐在火炉前大笑着喝酒的,远处还有人纵马而出,疾奔在冬日的雪原上,看起来颇为悠哉安定。
这个部族的牧民看上去并不像钟宴笙听说过的蛮人那般野蛮凶残。
钟宴笙猜测应当是姑母的缘故。
裴玥来到此处多年,必然将中原的一些习惯带了过来。
而且她又掌领着部落大权,多与汉人为善,从允许楼清棠到部族走商就能看出来,每年秋冬应当都及时与走商的商人交换了粮食物资。
能在凛冬吃上热食,足够让牧民们安分下来,不对南方的大雍虎视眈眈,减少攻击性。
昨天到了敖汉部族后,他让两个修整好的暗卫先回变成大营里报消息去了,也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了。
钟宴笙和萧弄溜达了一圈,溜达到了大帐外,一眼就见到了总是跟在裴玥身边的中年女子。
见到俩人,中年女子和善地点了下头:“你,来找,雅达干吗?”
她话音才落,钟宴笙就听到里面传出了声音,好像是好几个人同时开了口,声音交杂在一起,乱糟糟的,钟宴笙听不懂,但能听出来语气的不善,心里一紧:“里面怎么了?”
中年女子露出了微微困扰的表情。
她不精通汉话,实在难以把屋里那群人的意思表达给钟宴笙。
钟宴笙想起萧弄听得懂,眼巴巴瞅向他:“哥哥?”
萧弄低头,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你刚才,摸它。”
钟宴笙:“?”
“摸我。”萧弄提出条件,“就说。”
钟宴笙实在不明白萧弄为什么能跟踏雪一只大猫猫较劲。
好在中年女子没听懂萧弄的声音,钟宴笙红着脸飞快摸了下他的肚子:“快说。”
方才摸踏雪时,手法那么细致,揉来弄去好一会儿呢。
萧弄对他的敷衍不太满意,不过还是开口翻译了:“他们在,驳斥你姑母。”
姑母在被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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