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态已入白热之局,赵煜在心里冷哼一声,手腕一甩,两枚铜钱脱手。
紧接着,先是听见对方“哎呀”一声惨呼,火光地动山摇似的颤抖、坠落,片刻的安静之后,一阵杂乱。
这回,赵煜打暗器半分没留手,用了十成的劲力。他听声观影,分辨方位,两枚铜钱一枚瞄准那人的眼睛,另一枚瞄准他的颈嗓,无论打中了哪里,那人都难以活命。
对方,显然对赵煜暗下杀手有所忌惮了,一时不敢往里冲。
赵煜就借机背起皇上,往方才看好的通路急奔而去。
摸黑急行,挨了好几下撞,拐过两个弯,他才敢重新划亮火折子。
这地方的气流更加通畅起来。
又转过四五个弯,隐约见到光亮投来,赵煜心中大喜。
他低声道:“陛下,前面是出路。”
皇上终归是年纪大了,无论当年他做影卫时多么英武,此时也养尊处优多年。这近一年,更是先病后伤,此时血流得多了,神志已经混沌了,撑着力气,道一声“好”,便没再说什么。
赵煜背着皇上逃出隧道口,白耀的太阳光,闪得他一时睁不开眼睛。
春风和煦,拂过山峦层叠。老树生新绿,刚抽芽的枝丫,被阳光一打,自骨子里渗出蓬勃的生命力。
周围时不时有鸟鸣一两声,低回婉转,要唱到人心坎儿里去了。
若不是身处绝境,这地方当真宛如出尘之境的静美。
待到赵煜眼睛适应了光亮,看清周边一切,他先喜后急。
二人身处的地方,是一片空阔的平台,背靠方才的山体,五六丈见方,一看就是人工修整过的。
平台尽头,有一座石桥,本来可以联通到对面的山体去,但那桥身不知何时断裂了。
台子三面悬空,再无路可走。
但毕竟还喘气儿呢,赵煜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他背着皇上,走到石台边缘处往下看,便见脚下山雾缭绕,不知道有多深。
“赵大人,不用看了,桥是我炸掉的,这里再没有别的路了。”
突出有人出声,把赵煜吓了一跳。
他猛地回身望去,震撼无比——
背后的山体上,不是何朝何代留下成百上千座神佛雕像,或坐或卧,闭目守心。
雕砌堆簇,壮观极了。
而骤然发声的人,正是江吟风,他和婉柔站在隧道口上层的山崖边,俯视着二人。
赵煜一见震撼,再一转念,心思则活络起来了。
这里,虽然往山崖对面没有路了,但依着江吟风和婉柔身处的位置看,二人显然不是从隧道里过来的。
还有别的路!
“你身世坎坷,”赵煜朗声道,“心底却算不得有纯粹的恶,不如回头是岸。”
江吟风听了便笑,回身看身后的佛像,神色悲悯起来,片刻才又转过身来道:“我回头,只看见诸多神佛对我闭目不见,何来道岸?”他说着,飞身跃下,轻盈的落脚在赵煜身处的平台上,“自胜遇府凶案起,我便回不了头了,仇恨噬心,牵累无辜,我注定是要下地狱的。”
他话里的深意,赵煜当然明白,江游北与江顾帆父子,到底是被江吟风挑唆利用。更甚,江顾帆虽然把凶案都认下了,但江吟风暗中参与多少,赵煜早就心下存疑。
而今,听他这样说,内里的意思便再明白不过了。
江吟风见对方沉默,继续道:“待到事了,我自会抵命,”说着,他眼神突然冷冽起来,“赵大人是阳间的判官,管不了我的罪恶滔天,我要和舅父一起,去阎王面前掰扯清楚,到底是谁欠谁更多一些。”
话音落,他抽出腰间兵刃,脚步一措,避开赵煜,直接向皇上肋下刺去。
阳光下,江吟风手中的兵刃泛着寒光,是一柄十花刺。
这是赵煜前世身为王爷时,专门为殉道者们研制的兵刃,一旦伤人,伤口便成十字口,难以愈合。
而兵刃四面血槽,更会瞬间就加重失血。
赵煜此时还背着皇上,身子陡然翻转,避开江吟风的攻势,十花刺的尖端,几乎贴着他侧腰划过。
错身间,赵煜将皇上放下,背着个活人终归束手束脚,便索性将人放下。他抽/出腰间古剑,挡在皇上身前。
眼看便要动手,头顶忽而一声鸟鸣,高亢嘹亮。
赵煜大喜,瞬间吹响鹰笛——是三两回来了,正在寻他。
鹰笛一响,江吟风也紧张起来,他心知援兵将至,若此时不得手,便真功亏一篑。
二话不说,挺兵刃便刺向赵煜,招式骤然狠辣起来。
片刻的功夫,赵煜手臂,身上,被伤了好几处。
他身穿黑色衣袍,破口浸润鲜血,本来不明显,但被太阳光一打,衣料织线的反光,暗沉的血色被映得妖冶。
“赵大人若是还不住手,江某便不再留手了。”
赵煜冷哼一声,没说话。长剑斜扫,逼退江吟风半步。
头顶一道影子极快的掠过,赵煜抬头,见正是三两寻到他了。鸟儿高鸣一声,越过山脊,报信去了。
几乎同时,赵煜眼角余光,瞥见隧道洞口处,北遥军将,涌聚而出。
有一人甩手,便又打出一枚淬毒的暗器。
竟然是冲着江吟风背后打的。
看来他们知道江吟风身手了得,如今已经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人若是执意对皇上下杀手,当真是个茬子,索性先把他除去。
江吟风如何能吃了这样的暗亏,身子轻轻一飘,对方暗器便打空了。
只是,那北遥将士、江吟风与皇上,三人此时正贯穿一线。江吟风避开了暗器,暗器便直向皇上飞去,眼看要正中额头。
赵煜想以铜钱打偏对方暗器的走向。
电光石火间,江吟风偏又料敌先机,赵煜铜钱刚脱手,便被他截住击落。
生死一瞬,皇上拼起力气,猛地一扭身子。
暗器几乎是贴着他的发鬓扫过去。
赵煜见状,松下一口气。
“都住手吧。”皇上本来一直昏沉,惊心动魄的一击,让他猛然警醒,回了神。
赵煜一愣。
就见皇上颤巍巍的站起来,笑着向赵煜道:“你没必要为朕豁出命去,朕只要不是落在敌国手中,让他们裹挟澈儿……死便死而。”
这话出口,就连江吟风也是一愣。
眼看场下打得热闹非常,婉柔却一直站在神佛像前,冷脸观瞧一切。
她恨皇上害父亲殒命,但国运当前,她不知自己该如何自处。
她不是江吟风,没有他那般纠结尴尬的身世。
又眼见赵煜,拼尽性命护着皇上,便一直作壁上观,两不相帮。
但扪心而问,她能眼见赵煜涉险,袖手旁观吗?
姑娘正自心焦,数名炎华武士自山壁蜿蜒的小路转出来,飞身跃到平台上,挡在北遥众军与皇上、赵煜之间。
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自一众武士中跃出来,提剑便向江吟风胸前袭来。
江吟风只得侧身回防。
那人就借着这机会,与江吟风错身而过,挡在赵煜身前。
赵煜还未开口,皇上趔趄着向前急行几步,惊骇道:“澈儿!你为何在这!”
语气里,除了诧异,还带出怒意来——太子监国,怎可擅移!
可高手过招,怎能分神?
就是这一瞬晃神分心的功夫,江吟风突然发难,直向皇上冲过来。
皇上身后,七八尺的距离,便是平台边缘。
江吟风眼见强援已到,拼得与皇上同坠深渊,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眼看他手已经触及皇上的衣裳,赵煜不暇多想,身子猛转,合身把皇上抱在怀里。
江吟风便直接扑在赵煜身上。赵大人借机反手一送,一把将皇上推向沈澈……
须臾之间,即便江吟风武功出神入化,也来不及再做应变。
他破釜沈舟之势太猛,弹指一挥间的变故,待到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扑着赵煜一跃腾空。
赵煜回眸,见沈澈先是扶稳皇上,紧接着大步向自己冲过来,伸手一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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