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薰几乎是在嘶吼,火星都要从他眼里冒出来。
祁宴的心顿然一痛。
夏薰对贺琮,总是温和又平静,同他说话,从来都慢条斯理。
而当夏薰把脸转向他,表情霎时就变了,变得冷漠又厌恶,避他如蛇蝎猛兽。
倘若不是祁宴以他大哥相威胁,夏薰恐怕早就跑到天南地北,躲到一个他这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
就像夏薰假死后,只把消息告诉贺琮一样。
最心爱的小狗去世,夏薰心里难过,宁可偷跑出去找贺琮,也绝不肯对祁宴透露分毫。
胸间袭来的锐痛,让祁宴猛然倒吸好几口气,他剧烈咳嗽起来,向来笔挺的肩背垮下来,看上去分外颓唐。
夏薰不想再与他纠缠,绕过祁宴,走到窗边。
“……中书大人身体不适,还是赶紧去休息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祁宴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嗓子都哑了。
他用沙哑的声线,执著追问:
“我走了,你还会去找贺琮吗?”
夏薰正欲开口,祁宴突如闪电般出手,钳住我的手臂,把他整个人拖过来,按在桌上。
夏薰的背撞到桌角,疼得他一阵发晕,他生气地问:
“你做什么?!”
与祁宴凶狠动作不同的,是他柔和的语调。
他附在夏薰耳侧,沉声低语道:
“我既然把你从岭南带回来,就没打算再放手,你想跟贺琮在一起,只能等到我死了。”
他贴近夏薰的脸,他的吻落了下来。
第17章 依波转
这是一个充满铁锈味的吻。
祁宴的嘴唇甫一贴上,就被夏薰狠狠咬了。
夏薰用的力很大,祁宴却像失去知觉似的,严丝合缝地吻着他。
夏薰向后仰头,但脑后就是桌子,无处可躲。
祁宴的温热吐息与他的交织在一起,他抓着他的手很使劲,夏薰的胳膊说不定已经被抓出淤青。
可祁宴的吻却如同往昔般温柔,他身上的香气还是夏薰熟悉的味道。
这种昂贵香料带来的特殊气味,在他的记忆里萦绕数年不灭。
每当夏薰回忆起祁宴,最先想起的,就是这个气味。
它出现在夏薰每个幸福或者痛苦的梦中,而这些梦全都与祁宴有关。
尽管夏薰不肯承认,但他心里清楚,遇见祁宴以后,他所有的悲欢都受他牵扯。
夏薰讨厌他认清的现实,也深深厌恶深陷其中的自己。
这个人从未喜欢过他,一星半点都未曾有过。
他拼命挣扎,推翻了桌上所有的东西,它们接二连三掉落在地,发出此起彼伏的碎裂声。
屋外没有动静,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
一吻结束,祁宴略略退开,夏薰剧烈地喘息着,气得眼冒金星。
他上气不接下气,不顾形象怒骂:
“放开!你想和谁做什么都随便!不要来找我!放开我!!!”
祁宴充耳不闻,抬手,将夏薰头上的发簪取下。
他问:“这个簪子是贺琮给你的?你的头发,也是他替你梳的吗?”
他眼神痴狂,沉浸在燎原的妒火中。
一想到夏薰可能会喜欢别人,他的心就酸得能拧出汁,舌根都浸出苦味。
夏薰在说什么,他已经听不见。
他唯一想要的,是他的眼里只有他,只看向他,再无其他任何人的存在。
夏薰的头发彻底散开,铺在桌上。
祁宴再度吻上了他。
夏薰仓皇无措,在桌上随意一抓,慌乱间,居然真给他抓到一样东西。
——茶锥。
夏薰用迷香迷倒脂归前,曾让她替自己泡茶,脂归将茶具取来放在桌上,其中就包括取茶用的茶锥。
夏薰失踪后,府里乱作一团,茶具无人来收,一直摆放在此。
桌上大部分的东西都被夏薰推到地上,唯独这根茶锥还在。
茶锥和小刀形似,顶部也有刀刃,可以将茶叶从茶饼中拆下,只是比较钝。
夏薰顾不得这许多,反手握着茶锥,用力向祁宴一划。
祁宴的脸上,顷刻间出现一道血痕。
他受了痛,还是不肯放开夏薰,他松开夏薰的嘴唇,偏头舔舐他的脖颈。
夏薰脖子上的血管,在他的唇齿间突突跳跃。
他的手沿着夏薰的腰往上,一路抚摸他的后背。
夏薰再也无法忍耐。
他使出毕生最大的力气,将祁宴推开。
在祁宴再一次欺身而上之前,他高高举起茶锥,对着自己的脖子重重挥下。
茶锥之刃刺入他的皮肤,割开一道长长的裂口,顿时血流如注。
“夏薰——!!”
祁宴目眦欲裂,奋力扑来。
夏薰将茶锥横在胸前,声嘶力竭地怒吼:
“不要过来!!!”
他一嘶吼,就有更多的血从他的伤口里流出来。
祁宴心急如焚:
“把它放下!当心你的伤!”
夏薰握着茶锥不肯松手,像是握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不需要你假模假样的关心!我只要你离我远点!不要再靠近我!”
祁宴焦灼万分,还能按捺着脾气,对他柔声轻哄:
“好,好,我退后,你先把它放下!”
他步步后退。
夏薰稍稍松了口气,慢慢放下茶锥,撑在桌边想要站起来。
就在他稍有松懈的时刻,祁宴突然上前。
夏薰惊慌失措,避无可避,侧身往旁边一滚。
桌子只有那么大,他随便一滚,就滚下去了。
他保持不住平衡,身形一晃,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在地板等待他的,是遍地的碎瓷片。
如果摔在上面,锐利的瓷片会尽数扎进他的后背。
夏薰已经来不及反应,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扭头看向瓷片。
他的背从前也受过伤,碎瓷扎入皮肤的痛楚,肯定比那时的疼痛轻许多。
能有多疼呢?无非是再多添上几道疤痕。
夏薰这样想着,闭上眼睛。
等待中的剧痛没有到来,他最终没有摔上去。
——祁宴抱住了他。
他双手护住夏薰的后脑,在空中将他转了个圈,把自己垫在他身下,替夏薰摔在了瓷片上。
那一下应该很疼,即使坚强如祁宴,也忍不住低低“唔”了一声。
夏薰也未能幸免于受伤,他的额角重重撞上了一旁的五斗柜。
他的脑袋嗡地一声,尖锐的耳鸣声轰然响起,久久无法退却。
他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恶心得想干呕,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祁宴没有扶他起来,他就躺在一地的碎瓷片上,将夏薰紧紧拥进怀中。
他把头埋在夏薰的肩窝里,渐渐收紧手臂。
“不要去找别人……”他的话语间,夹杂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要……喜欢别人……”
夏薰一开始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他只能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痛苦,从祁宴的话里传达出来,砸在他身上。
他用了好长时间,才听清祁宴的话。
他闭了闭眼,没有出声。
他的沉默在祁宴意料之中,他缓缓坐起身,把夏薰也抱起来,搂坐在怀里。
他找出自己的手帕,按压在夏薰脖子的伤口上,另一只手,仍旧牢牢抱着夏薰。
额头的痛感,让夏薰脱了力气,站不起来,他枕着祁宴的肩膀,半昏半醒。
祁宴的脸颊抵着他的额头,他还用手拍着夏薰的背。
他轻声说:
“……夏薰,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你的生辰……”
夏薰艰难睁开眼,看向窗外。
天边透出微弱熹光,又来到新的一天。
祁宴喃喃道:
“夏薰……你二十四岁了。”
二人的血流到一起,混杂交织。
夏薰在他们共同散发的血腥气中,见到一样很眼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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