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乱地收回手,努力想要将心跳声平息,却是怎么都无济于事。甚至于他一想到自己现在跟祝时宴睡在一张床上他就浑身燥热,口干舌燥,满脑子胡思乱想。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于是艰难地移开视线,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天花板,攥紧拳,浑身僵硬如木头。
雨声渐停,席暃直到凌晨才合上眼。
这是他们年前的最后一次补习,祝时宴第二天就被接回了祝家老宅。
祝家人多,他爸兄弟姐妹一大堆,除夕这天乌泱泱地来了一堆人,有些人祝时宴连见都没见过。不过也没人在意他,这群人的炮火几乎都集中在了祝听芸一个人身上。
祝听芸今年不过才26岁,家里的这些伯伯叔叔们就恨不得她马上就结婚,总说她联姻对家族有好处,表面好心实则各怀鬼胎地给她挑了好几个联姻对象。
祝听芸也不是吃素的,通通阴阳怪气了回去,怼的这群人哑口无言。
有些人气不过,告到了祝峰那里,祝听芸丝毫不惧,还有闲情雅致来找祝时宴聊天。
祝时宴都替她担心:“你就不怕爸真听了他们的话给你找个未婚夫?”
“他现在不会动我。”祝听芸眼皮微抬:“把我嫁了指望他那两个废物儿子给他做事吗?”
第三个废物儿子祝时宴:“......”
总觉得自己也被骂了是怎么回事。
祝听芸瞥了他一眼,“听林叔说,你寒假一直在补习?”
祝时宴点点头:“嗯,想提高物理。”
“补习老师谁给你请的?”
祝时宴停顿了两秒,道:“是我班上的同学。”怕祝听芸觉得他胡闹,他还补充了一句:“他物理成绩很好,期末考了满分。”
祝听芸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了,“男的女的?”
“男的。”
“哦。”祝听芸一副惋惜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女孩子呢。”
祝时宴:“......”
晚饭过后,人群散去,祝峰熬不了夜,回房睡觉去了,祝承约了朋友出去玩,祝峰一回房他就开着跑车走了。
祝听芸也难得的不在家。
热闹的别墅瞬间变得清冷,祝时宴躺在床上玩手机。
他收到了不少人的新年祝福,还有远在国外的楚俊远给他发来的照片,他一条一条地回复着,不知怎的,莫名想起了席暃。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有没有吃到饺子?
可惜的是他没有手机,不然祝时宴还能打电话跟他说声新年快乐。
席暃在打架。
除夕这天,几乎所有的店都关门了,他找不到兼职,只好早早地回了家。
过年于他而言与平时没什么不同,甚至对他来说比平常要更难熬,因为这天他没有地方去,只能待在家里,而这个家对他来说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他到家的时候他的母亲在面无表情地看电视,他的父亲则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嘴里不干不净的在骂着什么。
没人搭理他。
席暃也无意惹麻烦,他原本想悄无声息的回到自己房间,却在路过沙发的时候猛地停住脚步,眼睛死死地盯着沙发上的一件衣服,双目瞬间通红。
那件衣服一半被醉鬼男人压在身下,一半掉在地上,上面还沾有油污和不知名液体,领口被揉成了一团。
这是祝时宴给他买的......
他连一滴雨水都舍不得淋到这件衣服上,平时更是要多爱惜有多爱惜,现在竟然被这个畜生随意蹂躏。
抑制不住的怒火从心口烧遍全身,席暃呼吸加重,表情宛如黑云压城,声音更是阴沉低哑到扭曲:“那件衣服是我的。”
“你说什么?”
男人提起酒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眯着眼看了看,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身下的衣服,他呸了一声,开口就骂:“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竟敢买这么好的衣服,你他妈私藏了多少钱?”
席暃眼神空洞,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声线冰冷:“我说,那件衣服是我的。”
“你他妈胆儿肥了?还敢还嘴?老子打死你!”
男人暴怒,一酒瓶直接砸到了席暃头上。
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流,席暃充耳不闻,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一旁的女人都被他这模样吓到,颤抖着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过一件衣服而已,大过年的别生气。”
男人一巴掌扇过去,“臭婊子,给老子滚!老子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当他第二次打过来的时候,席暃还手了。
他拦住对方的拳头,反手锤了他一拳,两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席阔毕竟是个成年男性,又家暴多年,即便席暃不似之前一样瘦小,也依旧被他压着打,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沙发上的衣服。
在席阔的拳头又一次要落下的时候,席暃眼神变了,他迅速拿过桌子上的刀,对着席阔的腹部用力一插——
女人的尖叫声骤然响起,席阔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你......”
酒水、血水混合在一起,客厅一地狼藉,男人缓缓倒下,女人还在一脸惊慌的尖叫,席暃却异常冷静,拿起沙发上的衣服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他的身上晕染着大片大片的血迹,头上破了一个口,血流了满脸,衣服脏乱,一条腿无力的向后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可怖。
路上的人看到他皆纷纷绕道,目露惊异的窃窃私语。
席暃漫步目的地走了一会儿,最后在一个电话亭前停下。
他摸索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硬币,在门口站立了许久,然后慢吞吞地走进去。
祝时宴跟楚俊远聊完就困了,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打,他揉了揉眼,决定洗澡睡觉。
就在这里,他的手机响了。
祝时宴拿起来看了眼,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号码,还是座机号。
他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接了:“喂,请问哪位?”
对面久久沉默。
祝时宴看了眼手机,越发的觉得怪异,大过年的谁会用座机号给他打电话?
他刚想挂断,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祝时宴。”
祝时宴睁大双眼,虽然声音在电话中会失真,但他还是听出来这是席暃的声音,他一脸惊喜地问:“席暃?”
“嗯,是我。”
“真的是你!”祝时宴的声音雀跃:“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顺心顺意,快快乐乐!”
席暃的眼前阵阵发黑,逐渐要站不住了,他背靠亭子撑着自己的身体,低声道:“你也是。”
接到席暃的电话,祝时宴睡意全无,他语气高兴地问:“你吃饺子了吗?”
“吃了。”
祝时宴嘿嘿两声:“我也吃了,我还吃到了包着硬币的那个幸运饺子。”
席暃原本觉得自己这个年过得非常的糟糕,但现在听到耳边传来祝时宴絮絮叨叨的声音,他又觉得没那么糟糕了。
他望着亭子外绚烂的烟花,在一声声倒计时中轻声道。
“祝时宴,新年快乐。”
第14章
挂了电话,祝时宴的嘴角还挂着笑,心情很好的准备去洗澡,却在即将踏入浴室的时候脚步一顿,双眉皱起。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些不安。
席暃的声音不太对劲,而且他没有手机,要是想给他打电话的话应该会借别人的手机,怎么会是座机号
现在谁家还有座机啊?
座机的话......
祝时宴皱眉想了想,老式电话亭里打出去的号码是座机?
可是大过年的,又是除夕,他怎么会去电话亭给自己打电话?
祝时宴越想越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洗完澡后他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后他坐不住了,拿上手机在除夕夜的凌晨一点出门了。
祝时宴走在大街上的时候觉得自己疯了,说不定席暃只是想去电话亭跟自己说一句新年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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