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每年农忙过后,族老们也会弄点小比赛小活动来让村里热闹热闹。
殷峥便借由村里出了两个秀才的大喜事也热闹热闹,祛祛去年旱灾和蝗灾晦气的理由,提出了举办一个赛跑会,胜者得一只狍子,至于狍子的这个奖励则由他来提供。
村长一眼就看出他没憋什么好主意,正要说什么,一旁正在给皎皎看自己给孙子纳的老虎鞋的老王氏突然开口:“这个好,让村里也热闹热闹,免得村里那些碎嘴子着实惹人厌,还美名其曰是逗人家小娃玩,我看啊就是闲得慌。”
“老头子你待会就去和族老他们说说,腾出手来也收拾收拾这些碎嘴子,前些时日说人李老六家的小女娃洗澡被人小娃子偷看,说得人家小女娃差点投河了,可怜见的那小女娃才七岁呢。”
见老王氏这明显护着皎皎的架势,想说什么都村长也只能叹口气答应了殷峥的提议,末了还嘱咐殷峥到时候注意点分寸。
大雍民间举办的赛跑会是允许在规定内使出一定手段夺得胜利,这之中当然也包括动手。
他就怕殷峥没分寸把人打出个好歹,虽说那些人一定程度上也活该。
殷峥颔首,表示心里有数。
抱着皎皎从村长家出来时,殷峥远远地看见了老吴氏在和一些人说笑着什么,可以看出那些人明显在巴结着老吴氏。
凡是考中秀才之人,其名下均可免除五十亩地的田税,老吴氏他们家总共也没十亩田地,就有人惦记着将自家的地挂名在殷佑才名下好免除田税。
当然也有人惦记上殷峥名下可免除田税的份额,只是殷峥看起来不好相处,他们大多就先把注意打在殷佑才身上。
殷峥嫌麻烦,早就把名下的份额交给村长处置了,反正他过一段时间就要离开,以后估摸着也不会回来了,这田税对他的作用不大,所幸就留给村里卖个好。
以后说不定老吴氏他们找自己麻烦,或者告到官府那说他不孝的时候,村里人说不定还能帮个忙。
与殷峥的低调不同,同样成为秀才的殷佑才高调得多,刚考上秀才的那几天横阳镇上那些乡绅员外按照惯例送来的贺礼他全然收下了,其中还有一处镇上的宅子田地,听问殷佑才已经打算彻底搬去镇上了。
这可把殷大柱和老吴氏高兴坏了,天天闲着没事就去串门,可着劲的炫耀殷佑才有出息,还端着秀才爹娘的架子不肯下地,因为在他们心里他们从此以后就彻底跟泥腿子告别了。
因此他们连地里的庄稼都荒废了不少,没以前上心了,他们现在可和以前不一样了,谁家秀才爹娘下地干活啊?
听村里人说起殷峥,老吴氏那叫一个恼恨和不屑,满嘴都是殷峥借了她家佑才的福,不然怎么佑才一考上他就考上了?前几回都是吊在尾巴尖,偏偏这回和她家佑才一起下场,就考到了三十多名的名次,这不是借了她们家佑才的福是借了谁的福?
还别说,老吴氏这说法还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殷峥从村长家出来回家的路上,遇见几个人都特意上前嘱咐他多谢谢他三弟,要不是他三弟他估计就考不上。
乍听到这话时殷峥没什么表情的脸下满是茫然,他为何要谢殷佑才?
后来知道了缘由,沉默了一会,他突然有种想打开这几个村人的头颅,看看他们脑子是不是长得与众不同的冲动。
当然那只是一瞬的想法,殷峥本人没打算付诸行动。
得知村里要举办一个赛跑会,胜者还有一只狍子作为奖励的时候,整个村里霎时间就热闹起来,可以明显看见不少村民在小道上和自家院子里来回的跑,这是在为五天后的赛跑会攒力呢。
听到铁蛋他们兴奋的说起赛跑会,皎皎也被带起了兴头,天天在院子里哼哧哼哧地来回跑。
见他想玩,殷峥就干脆拿出了两只野兔,和村长说了声加场两岁到三岁小娃之间的赛跑会,奖励就是这两只兔子。
看着殷峥提来的两只兔子,村长当即心就颤了颤,先是一只狍子,这又是两只兔子,合起来也有一两多的银子,他老头子长这么多岁就没见过这么护崽和惯崽的人。
得知皎皎要参加小娃组的赛跑会,秦棉棉和十安就忙活了起来,忙活着教皎皎如何把其他人打趴下。
是的,打趴下!
在大雍,民间举办的赛跑会,允许使一定手段夺得胜利,这其中就包括把竞争者打趴下。
怕到时候皎皎被打的秦棉棉和十安担忧得不行,使出浑身解数来教皎皎怎么打架。
秦棉棉虽然真正意义上来说没打过架,但他好歹上过半年的武课,会一些拳脚功夫。
十安虽没上过武课,但是他打架熟啊,乞讨这么多年不会打架的话他早就死了。
两人一合计,就定下了怎么训练皎皎的计划。
日光穿过院子里的香樟树斑驳的落下来,树下的皎皎蹲着马步,在秦棉棉和十安的教学下,有模有样的挥出一拳,还不自觉地“哈”了一声。
一旁殷峥坐在木凳上,正在修坏了的木盆,抬头看见皎皎抿着唇奶凶奶凶地“哈”了一声,沉沉的目光突然动了动,心里泛开一股想戳一戳皎皎脸的蠢蠢欲动感。
他停下手里修木盆的动作,带有伤疤和老茧的手指微蜷,面无表情的他目光落到皎皎认真的小脸上,想了想后他压制住心里的蠢蠢欲动收回目光。
只是没一会,他又将视线落在了皎皎那故意板着的小脸。
反复几次后,殷峥还是没抑制住内心的蠢蠢欲动,放下木盆走过来,在皎皎疑惑的目光下蹲下身,然后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下他脸上的肉肉。
本就因为蹲马步而站得不怎么稳的皎皎,在这轻轻一戳之下,前后晃了晃后就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然后“啪叽”一声…坐在了地上。
“?”皎皎仰头望着爸爸,漆黑干净的眼里满是懵懂。
“?”秦棉棉和十安则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殷峥。
伸着手还没收回去的殷峥对上皎皎懵懂的眼神,本能的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黑沉的眼睛里藏着一抹猝不及防的茫然。
他用的是以往的力道啊,怎么就摔了?
拉着爸爸的手站起来的皎皎歪头想了想,过了一会想明白的他看着爸爸的眼神里,带上了一种恍然大悟
爸爸一定是看皎皎和棉棉和十安哥哥玩没有理他,所以才有点不满。
这样想着的他有点无奈又有点高兴。
爸爸可真粘人啊!
皎皎一副拿爸爸没办法的表情走上前,抱着殷峥还没收回去的手臂踮起脚,将自己的小脸凑近他手边蹭了蹭。
不知道他心里想法的殷峥垂眸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哄好爸爸后,皎皎就继续跟着棉棉还有十安学习如何打架,只是和秦棉棉“嘿哈,嘿哈”自带配音的招式不同,十安教的全是踢下身,抠眼珠子,薅头发,咬脖子这些招式,看得一旁的秦棉棉脸都黑了,连忙扑过去遮住皎皎的眼睛,气都没喘匀就道:“皎皎不要学,这些招式不能学。”
说完他怒瞪着十安:“你教的都是些什么?小孩子哪里能学这个!”
“?”十安一脸的懵逼,虽然蒙着布看不出来他的表情,但是他灰白的眼睛很是茫然,这些招式可都是他这么多年来被人打,总结出来的私藏,要不是皎皎他才不会这么倾囊相授,那点不好了?
秦棉棉将皎皎挡在身后,气急败坏道:“赛跑会本来就是为了热闹玩一玩,你教皎皎这些,万一他真把哪个小孩的眼珠子抓伤了怎么办?”
十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以前每次打架都是为了生存,既是为了生存那肯定是不死不休,但是皎皎的情况明显和他不同,认真说起来的话这只是小孩间的一种玩耍,所以用不上这些堪称狠毒的招式。
转眼就到了赛跑会,整个村里都热闹起来,刚吃完早食,村民们就约着一起往晒谷场去,一路上都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
来到晒谷场后村长拿着黄土洒出了一条线,大声道:“安静,听我说,这场塞跑会以这里为起点,鸣锣后开始跑,一炷香之内返回这里的第一个人为胜者,胜者得一头狍子作为奖励,听明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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