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喝多,唔……”
庄泽野用小时候奶奶给他擦脸的手法,按住那张漂亮红润的面孔一通擦拭。
然后又捏住他的下巴,仔细查看他眼中有没有戴美瞳,如果戴的话晚上必须得摘下来,不过好在没戴,不然又要费一番功夫。
温辞述被迫仰起头,细密的眼睫覆着湿漉漉的眼睛,仿佛有一团奶油在眼底融化开来,眼中带着淡淡的雾气,红润的嘴唇微张,一副受到欺负的委屈模样。
庄泽野忽然就很想真的欺负他一下。
那种欺负。
但他还没有真的失去理智,因为看见温辞述的眉毛又拧了起来。
“你烦死了!”温辞述皱着眉说。
庄泽野觉得自己完蛋了。
被骂居然还喜滋滋的。
他随手丢掉毛巾,去拽温辞述的衣领:“把衣服脱了,给你换睡衣。”
温辞述忙一把揪住衣领:“放肆,不准扯本王的衣服!”
庄泽野危险地眯起眼睛,靠近他道:“王爷,我已经快没耐心了,你最好快点换上睡衣,否则我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你这人真的很无礼……”温辞述蹙眉望着他,他离得太近了。
然而他话音未落,庄泽野便握住他的手,往下带去。
这个动作,和证明他不是太监的时候一模一样。
温辞述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下一秒,猛地睁大眼睛——同样是男人,他当然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庄泽野嗓音沙哑:“现在知道我不是开玩笑了吧,给你五分钟,自己把衣服换掉,不然等我来帮你换,你可就穿不上睡衣了。”
第34章 喜欢谁
温辞述从没见过这么耍流氓的人, 加上脑袋昏昏沉沉,当场忘记了反抗。
直到庄泽野起身离开,把睡衣丢在床上, 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这人真的很无耻!
且非常不要脸!
他羞愤欲死,气成一只河豚,只得趁庄泽野去浴室的功夫,勉强把睡衣换上了。
中途因为四肢不协调, 好几次差点找不到袖口在那里。
庄泽野再次出来时,看见他盘腿坐在床上, 表情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懑不平, 身上的睡衣穿反了,衣领后面的标挂在脖子前方。
他无计可施地笑出来,伸手想帮他, 却被对方迅速躲开。
温辞述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 十分警惕地盯着他,一个字都不说。
庄泽野刚用凉水洗了把脸, 此时已经淡定许多,指着衣领道:“你是不是笨蛋?衣服都能穿反。”
或许因为喝醉的温辞述像个小孩子,他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如同哄小朋友, 轻声又耐心。
温辞述不高兴地嘀咕:“你才是笨蛋。”
然后拽住衣领, 试图把它扯正过来, 他胡乱一通拽,力气大到皮肤都被弄红了。
庄泽野忙制止他:“哎, 别弄了, 反着就反着吧, 反正也没人看见。”
“你不是人吗。”温辞述反驳。
他喝醉后的脑回路奇奇怪怪, 倒是比往常真实不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看来酒后吐真言,这话不假。
庄泽野看了他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
走到床边坐下,说:“温郗,问你个问题。”
温辞述有点困倦,含糊道:“别问了,父皇和母妃我都喜欢。”
庄泽野噗嗤笑出声:“你父皇还问过你这种问题啊?”
温辞述蜷缩在被子里,哼哼唧唧地回忆,整个人团成一团蠕动,还真有点像小猪。
庄泽野放低声音:“我问你,如果有一天,再给你一次回到大靖的机会,你会选择回去吗?”
他专注地盯着温辞述的脸,眼中带着些许迫切,仿佛很想确定什么。
温辞述慢慢睁开眼睛,眼神仍是迷茫。
“回到大靖?”
“嗯。”
“不可能。”
“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
“凡是都有可能。”
庄泽野淡淡地说:“你忘了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既然能来,为什么不可能回去。”
温辞述眨眨眼睛,似乎认同了他的观点。
他嚅嗫道:“如果能回去……我想回去的……”
心里很想,毕竟那是他熟悉的年代,在那里他身份尊贵、位高权重,可以做到很多现代不能做的事情。
但假如这个机会真的摆在面前,他也许不会回去。
为什么呢?
大概因为在现代有了不舍的人。
Flora的队友们,一直偏爱照顾他的钟可欣,那么多喜欢他的粉丝,他师父潘慧父亲温长盛,以及……庄泽野。
温辞述把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觉得耳根隐隐有些发热。
见了鬼了,庄泽野对他这么失礼,他居然觉得最不舍的人是他。
想象一下去到一个没有庄泽野的世界,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他便觉得内心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不过他不打算讲出来,因为庄泽野说他有喜欢的人了,说出来会引起误解。
他想到刚才游戏局上的事,心脏又有点闷闷的感觉。
庄泽野听见这个答案,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他摸了摸温辞述的发丝,时间过了很久,他头发上的深色已经褪成了浅淡的棕色,时间也没过很久,他依然不喜欢现代的生活。
庄泽野从没试过喜欢一个人,所以对这样的心情很陌生。
在此之前,他以为喜欢就是快乐、开心,是一见到这人就想笑。
从来没想过,原来喜欢也是隐忍、难过,是看不到这个人就眼睛酸涩。
当听他说不想留在这里时,先前树立的信心像玻璃碎片碎了一地,他安静了许久不再说话。
在意识到这种喜欢之时,总想多通过史书的只言片语多了解他一点——
知道他叫温郗,在家中排行第三,有个同父同母的弟弟,精通骑射书法丝竹,喜欢吃甜食,生平理想是济世救民……
庄泽野以为自己已经了解得够多了,却发现还是离他很远很远,远到遥不可及。
这种罕见的无力感和不可控,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也许在温郗的心里,他从来不属于这个时空。
温辞述露出一只眼睛,悄悄打量他,却看见他站了起来。
庄泽野脸上喜怒难辨:“我去外面写会儿歌,有事叫我。”
温辞述掀开被子,望着他:“你不睡觉啊?”
“还不困,你先睡吧。”
“哦。”
温辞述不太想让他走,但表现得太粘人也不好,于是不太舍得地目送他离开。
酒精的后劲渐渐上头,他控制不住睡了过去。
睡着后做了个梦,梦见温辞镜在钦天监大发雷霆,命令他师父时堰宁把他召回去,时堰宁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温辞述处于上帝视角,看着一切发生,他乱糟糟地想,到底要不要回去?
温辞镜会不会迁怒师父,一气之下把他也杀了?
他的贴身太监庄泽野又去哪儿了,为什么梦里没有看见他?
这个梦做得很混乱,到后来一堆道士开始做法,弄出乒乒乓乓的动静,吵得人耳朵疼。
有人喊道:“你还不起?都日晒三竿了,我不在家你就懒成这样是吧。”
那声音逐渐清晰起来,是个挺好听的女声,就是语气有点冲。
“赶紧起床,家里乱得跟猪窝一样,要不是你在电话里说那些话,我都不想跑这趟。”
温辞述头痛欲裂,不知是昨晚喝多了,还是梦境太复杂,他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居然真的看见面前站了个女人。
萧澜五官长得明艳动人,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度假风裙子,在看见他后嘴巴张成一个椭圆的“O”型。
“!!!”
温辞述比她还震惊,忙不迭用被子遮住身体,手忙脚乱中露出一截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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